找到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二人心中纷纷一凉。
来不及纠结，江棠大喊一声：“分开跑！”
话音刚落，二人各选一路，慌忙逃窜。
来人也不是什么傻子，见两人逃跑自然不会派一人追来。
二追兵相视一眼，各自选了一人追了上去。
见对方依依不饶，江棠面露不悦，弹了发灵流过去。
不料对方闪身一躲将其躲了过去，那灵流在甬道中乱窜，击得头顶掉落片片碎瓦尘土。
墓道腐朽，她不敢动用灵力或施展轻功，只好平地狂奔。
要不说人家能当上老祖，即使平地狂奔也没几个能追她的。
感觉对方的气息越来越远，修士停下脚步扶膝喘气，颇为得意的心想：若不比御剑，谁还能比得上我江棠。
缓过劲，她一蹦三跳地去找周彬了。
然而还没几步，她就蹦不起来了。
不远处的一间牢笼内，一道瘦弱的身影出现在其中——是周彬。
不等自己看清，江棠赶忙来到牢笼跟前。
笼内只有一盏灵灯照明，里面的人儿穿着尚算整洁，但脚上被戴上了粗壮的镣铐，面容憔悴身材瘦弱。
但这身段，这神态，以及这张脸，化成灰修士都认识。
透过牢笼的缝隙，她眼神悲戚地瞧着那人，不自觉地伸手想要抚摸对方。
眼中透出犹豫，周彬犹豫再三还是将脑袋凑了过去。
轻轻抚摸对方的发丝，江棠感觉那昔日柔软的毛发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毛刺。
时间不等人，她没有过多与对方叙旧，伸手抓住铁链与牢笼的铁杆。
牢笼虽有灵力阵法加持，却不是修士的对手，她三两下就能将其彻底摧毁。
可……
江棠看向周彬，那日不敢确定对方是不是自愿，现在也不敢擅自出手。
再一次伸手去触摸对方，她犹犹豫豫地开口：“你愿意……”
周彬闻声抬头，二人冷不丁地对视。
本都该迅速移开目光，可二人都在对方身上品出些生疏的熟悉。
不知是不是情景相似，二人忽地回到二十余年前的那冰天雪地。
秦城周府，任意门同白虹观一起追查一潜逃罪犯。
周府大门紧闭，一道血迹如画师泼墨般横在门板。
从血迹来判断，应有一人在门口被割喉，然而四周却无尸体。
见这熟悉的手笔，江棠心中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她自有分寸，没直接将心中的顾虑说出，而是默默推开了大门。
不知为何，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随行的弟子纷纷穿上了狐裘。
推开大门，迎面而来的就是用周府下人尸首堆砌成的小山。
也不知这尸山在此处堆了几天，上面的污血已不再流动，冰沙雪砾填满了尸体间的缝隙。
看着这熟悉无比的手笔，对于凶手的身份修士已心知肚明。
可她依旧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点上一锅烟。
抽上一口，烟气混杂着哈气从口中呼出。
转身下了命令，众弟子纷纷四散开来寻找线索。
莫久古那时比现在年轻些许，但眼中依旧是藏不住的戾气。
对于凶手，他心中已有答案；但混迹仙界多年，他深知那些不成文的规矩。
“江前辈，你怎么看？”莫久古道。
江棠倒没那么多顾虑，又抽了口烟道：“秉公执法，疑罪从无。”
即使她有顾虑，也无法在此处明目张胆地偏袒任意门中人。
听罢，莫久古微微点头，没再开口。
抽完一锅烟，修士没去再拿烟草，而是参与到这场搜查中。
修为比在场的人都要高，她对灵力的感觉也敏感许多。
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灵力，江棠缓步来到一间杂房内。
戳戳站在一张破床上四处寻找的弟子，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下来。
破床上的杂物少且轻，修士三两下就将其清理干净。
旁人听到动静，纷纷朝此处投来目光。
杂室狭小，几乎没有藏身之地，看来的弟子纷纷心中疑惑，面面相觑。
没去理会旁人的目光，江棠打量着那张破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旁边一弟子突然福至心灵，低头去看床底，一块比旁边暗了些的石板吸引了他的注意。
正想开口报告，一只手突然从旁而来，将自己嘴死死捂住；接着又将自己猛然拉起。
一手捂着那弟子的嘴，修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领会到其用意，那弟子赶忙点点头。
松开对方，江棠缓缓弯腰，抓住床沿将其猛地掀飞。
几位身材高大的弟子见状，手忙脚乱地接住了破床。
石板另一头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未等它响两下，修士又猛地将石板掀开。
没如几人所料，石板下只有个未及二尺宽棺材深的小洞，一垂髫小儿抱着安安静静的婴儿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其中。
当时有不少人向他看来，可他只记住了江棠。
修士脸上带着几分柔和的笑意，轻轻抚摸着那孩子的头顶：“吓坏了吧？我们来晚了，真是不好意思。”
丝丝灵力从头顶传来，使得那孩子安心不少。
愣了几瞬，一滴泪从脸颊滑落，那孩子猛地扑到江棠怀中哭号，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
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小饼递给对方，修士将其抱起：“不哭了，没事了。”
也不知饿了几天，那孩子接过小饼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嘴里塞。
众人见此，纷纷从口袋中掏出各色食物递给那孩子。
脱去身上的锦裘，江棠将其包裹起来，交给身旁的一位弟子：“先带去莫久古那。”
又轻轻地将其怀中的婴儿拿过。
整理了下襁褓，她用手为其挡着寒风，快步来到另一间屋子。
几位弟子见此心生好奇，纷纷跟了上去。
手上运功，修士让自己的手指暖和起来，而后去探婴儿的脉搏。
一弟子见此，犹犹豫豫道：“师祖……”
叹了口气，江棠摇了摇头：“同其他人一起葬了吧。”
周围陷入一片沉默，许久才有一位弟子双手颤抖地接过婴儿的尸体。
而莫久古这边，对于这个修士塞给自己的小家伙不太满意。
身上裹着江棠的锦裘，自己没法推脱，只好将其带到一间还算干净的耳房为其升起篝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