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闯府衙罪受师代 至亲恩师尽逝去
这谢辉虽年岁尚幼,却胸怀壮志,对学问更是孜孜以求。章夫子日久观察,不禁对周氏赞叹道:“有此子,夫人实为幸甚!此子虽稚龄未脱,然其心怀远大,才华初显,若能悉心栽培,将来必成治世安邦之栋梁,其成就未必逊于管夷吾与屈平!”周氏听罢,喜形于色,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谢夫子倾囊相授,方令吾儿得以如此长进。”
那一日,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讲台上,章夫子缓缓向学生们述说着刘邦开创汉室江山的辉煌历史。“正是因为太祖秉持仁德治国,用人唯贤,才使得我大汉江山稳固,绵延至今。”言罢,目光扫过座下,期待着学子们的共鸣。然而,角落里的谢辉却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倘若太祖真如先生所言般施行仁政,那么那位神勇盖世、助其夺得天下的韩信大将军,又怎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悲惨结局?纵观古今,每当王朝初建,那些曾立下赫赫战功的功臣们往往难逃‘鸟尽弓藏’的命运。太祖当年与一众兄弟浴血奋战,共图大业;可到了晚年,却因心中猜忌而大开杀戒,此举与仁政之道相去甚远啊。”章夫子闻言,沉默良久,最终只是轻叹一声,未再多言,课堂上重新归于寂静。
谢辉对书中那位帝王角色情有独钟,不禁向周氏探问道:“那位皇帝究竟是何等人物?他又凭什么能赢得万民的崇敬?”周氏笑容温婉,轻启朱唇道:“皇帝啊,是他让黎民百姓得以饱食暖衣,安居乐业。只要百姓生活安康,自然会对皇帝心生敬仰之情。”闻言,谢辉似有所悟,旋即如小兔般轻快地奔了出去。
谢辉将同学们聚集起来,目光炯炯地宣告:“昨夜,始皇帝托梦于我,言辞谆谆,告诫我唯有不懈努力方能登临九五之尊。今日尔等若能朝拜于我,他日必当封侯拜相,共享荣华。”闻言,杨郎士见谢辉一副傲慢骄纵的姿态,不禁怒从中来,厉声喝道:“荒唐!自太祖立国以来,皇位传承何曾有外姓之人?你既非刘氏血脉,又怎敢妄称天子?”面对杨郎士的质疑,谢辉却只是嘿嘿一笑:“秦始皇帝亲口所言,岂会有假?尔等速速叩首,否则他日定当九族皆诛!”同学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犹豫与不安,但最终还是一个个跪倒在地,口中高呼“万岁”。谢辉端坐石上,俯瞰着众人的臣服,仿佛那一刻,他真成了至高无上的帝王,享受着那份虚幻的尊崇。
事毕,谢辉将此事告知了挚友徐穆。徐穆听罢,疑惑道:“皇帝应当自称‘朕’,怎会用‘寡人’自居?”谢辉轻摇手,语气坚定:“非也,帝王本孤独,‘寡人’之称恰如其分。”徐穆目光流转,忽而提道:“府衙内藏有一顶轿子,顶部雕梁画栋,华美非凡,若能在夜深人静之时,与几人潜入将其取来,岂非妙事一桩?”闻言,二人相视一笑,心意相通,当即约定于深夜寅时共同行动。
果然,待到寅时之际,夜色仍浓,谢辉领着一众十余名孩童,皆着墨色衣衫,隐匿于暗处,四下张望,众人的心绪紧张至极,仿佛悬于喉间。其中一名孩童因极度惶恐而面无血色,呼吸急促。就这样,这群孩子悄无声息地潜入府衙之内,各自散开,开始搜寻那顶轿子。一旦有人发现目标,便需立刻向谢辉报告。
当得知杨郎士亦已抵达,且被谢辉授予“上将军”之职时,一场微妙的戏码正悄然上演。他耳闻某室之内传来异响,便屏息凝神,缓步靠近。推门而入,只见一虬髯满面、体态臃肿之辈袒胸露腹,横陈于床榻之上,鼾声如雷。杨郎士嘴角微扬,似有所谋,脚步轻盈地踏入室内。然则不慎踏中地上杂物,身形一晃,跌倒在地,口中发出轻微惊呼,顿时将那沉睡之人唤醒。那人正是县尉,猛然翻身坐起,手握剑柄,厉声喝问:“何方鼠辈!”面对此景,杨郎士心下大骇,未及多想,转身便逃。
县尉猛然从床上跃起,咆哮道:“站住!”谢辉一行人闻声赶到,只见县尉正挥舞着手臂,状若疯狂。谢辉立刻示意众人先行离去,自己则留下来应对。县尉怒火中烧,拔出佩剑直指谢辉。谢辉迅速俯身闪避,县尉这一剑便径直刺入了木柱之中。伴随着县尉的嘶吼,谢辉凭借灵活的身姿不断闪躲。县尉暴怒不已,加快脚步试图擒住谢辉,而谢辉则向右侧疾奔,并顺势拔出了插在柱子上的剑。就在县尉准备挥拳攻击之时,谢辉闭上了眼睛,手中剑锋一转,精准地刺入了县尉的腹部。顿时,县尉口中喷出鲜血,痛苦地倒在地上。目睹此景,谢辉心中涌起无尽恐惧,慌忙逃离现场,奔回了自己的住所。
谢辉踏入章夫子的宅邸,悲痛难抑,泪如雨下,久久不能平息,脸上的斑斑血迹仿佛诉说着无尽的哀伤。次日,县尉遇害的消息便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全城,章夫子闻讯后,不禁深深叹息,仰首向天,低声道:“命也,奈何!”随后,他凝视着谢辉,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尚且年轻,此番过错,由我来承担。往后余生,你需独自面对。吾女妍儿,便托付于你了。”谢辉闻言,匍匐于地,悲从中来,不可断绝;而卧病在床的章妍,早已是泪眼婆娑,心如刀绞。章夫子轻抚长须,神情决然,迈步朝县衙方向走去,口中吟诵道:“老夫未酬身先死,只愿娇女得所依;岁月蹉跎春易逝,人生苦短勿言迟。”
当章夫子甘愿承受士卒的鞭挞之时,四周的百姓纷纷自发聚集,以最深的敬意为这位贤者送行。章夫子长吸一口气,面无惧色地迎接即将到来的命运,最终身首异处,魂归黄泉。目睹此景,章妍悲痛欲绝,娇躯一软,便昏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然而,噩耗接踵而至,谢辉之母亦因哀伤过度而骤然离世,享年五十五岁。叔父谢粟含泪料理后事,将周氏安葬于静谧之地。
自此之后,谢辉终日恍若失魂,茶饭不思。见状,谢粟心急如焚,语重心长地劝慰道:“这一切皆因你这不肖子所致,你若再这般消沉下去,章先生与你母亲九泉之下又怎能瞑目?”一番话如醍醐灌顶,令谢辉幡然醒悟,从此发愤图强,立志有朝一日进京求取功名,实现心中抱负。与此同时,章妍也被谢粟接至家中,陪伴在谢辉身旁,给予他无言的支持与慰藉。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