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82、揪紧

厨房里炖着守岁汤的砂锅发出“咕嘟咕嘟”的轻响，蒸汽顶得锅盖微微跳动，成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唯一的动态。

肖洵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握住了苏屹兆的。他的手心有点凉，指尖却在微微用力，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苏父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将茶杯顿在了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站起身，背着手，踱到了窗边，望着外面被烟花映照得五彩斑斓的夜空，只留下一个沉默而僵硬的背影。

苏母的眼圈瞬间红了，她慌忙低下头，用围裙角擦了擦眼角，再抬头时，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维持着平静：“……先、先吃饭，菜都凉了。阿洵，尝尝这鱼，阿姨特意给你留了鱼肚子……”她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到肖洵碗里，动作有些慌乱。

窗外的烟花还在盛放，红的、绿的、金的，在夜空中炸开又消逝，将屋内人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

那象征着团圆和喜庆的光，此刻却像无声的拷问，照亮了饭桌上难以弥合的沟壑与两颗紧紧相依、等待审判的心。

年，依旧浓烈地包裹着这座别墅，只是这浓重的年味里，悄然渗入了一丝凛冬的寒意，和化不开的沉重。苏屹兆感到肖洵握着他的手收得更紧了，那细微的颤抖，如同冰面下涌动的暗流。

年夜饭在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重中勉强继续。肖洵努力维持着体面，小口吃着苏母夹到碗里的鱼肉，但那块鲜嫩的鱼肚肉仿佛堵在了心口。

刚才紧绷的神经和骤然降临的压力，像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的胃，起初只是隐隐的闷胀，很快便转为一阵阵尖锐的绞痛，细细密密的冷汗从额角渗出来，在屋内暖黄的灯光下闪着微光。

他搁下筷子，身体不易察觉地微微蜷缩，一只手悄悄按在了上腹，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脸上强撑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力忍耐的苍白，嘴唇也失了血色，紧抿着，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有些短促。

苏屹兆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身边人的异常。他太熟悉肖洵这副样子了——每当被七七八八的事叨扰萌生压力或饮食不规律，他的胃总会第一个发出抗议。看到肖洵额角的冷汗和瞬间褪尽的血色，苏屹兆的心猛地揪紧，刚才与父母对峙的紧张瞬间被强烈的担忧取代。

“洵哥？”苏屹兆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错辨的焦灼，身体立刻倾向肖洵，“胃又疼了？”他的眉头紧锁，目光紧紧锁在肖洵痛苦的脸上，伸出手，温热干燥的掌心立刻覆上肖洵按在胃部冰凉的手背，试图传递一点暖意，也像是在确认那疼痛的程度。

肖洵勉强点了点头，想开口说“没事”，可一阵更剧烈的绞痛袭来，让他倒抽一口冷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弯得更低，几乎要伏在桌沿。

这动静再也无法被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