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六皇子与臣子替身婢女（34）
“外面什么声音？”苏蕊鸳半夜听见门外细碎的脚步声，唤侍女拨烛。
值夜的艳茹“呼”的一声吹熄了火折子，豆大的光很快照亮一盏宫灯。她走到门前，回头皱眉说道：“不知道，外面有几个宫女在走动....好像....好像还有几位御女娘子，正在往西边赶。”
“西边？”苏蕊鸳下床，披上外衣。
“我记得，刘御女住在那边。”艳茹点了点头，看向灯火通明之处。“动静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苏蕊鸳一面给自己穿衣服，一面说道：“打水来给我洗漱，走，咱们去看看。”
未等到她洗漱完成，门就被人敲开了。“苏娘子，我们娘子请您和奴婢来。”
“你们娘子是谁？”苏蕊鸳理了理衣裳，不紧不慢地说道。
“哦，是蓝御女。”
“她现在在哪？”
“在刘娘子的居所。”
艳茹蹙眉，犹豫地看向主子：“娘子，咱们...”
“跟她走就是。”
片刻，就到了刘婵玥的居所。和她一起的叶媛、何沁早就在一旁瞧热闹了。住得近的几乎都来了，此刻正在和刘婵玥聚在一起，面露愁色。蓝岚见她来，亲自相迎。“苏妹妹来了？来。上我这儿来。”众人都被蓝岚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着了。
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苏蕊鸳走了上前，微微一笑。“蓝娘子，深夜唤我过来，不是叫我来看热闹的吧？”
“妹妹是聪明人。其实是我大半夜睡不着，就找刘御女聊聊，动静大了些，哪知道惊动了这么多人。”蓝岚瞥了刘婵玥一眼。“刘御女和我说，她对苏妹妹的棋术十分仰慕，想要讨教一番，可她初来乍到，不敢亲自登门。咱们马上就要正式册封，分宫别居了，届时见面没如今容易，所以我就来叨扰妹妹你了。”
姜函卿冷笑：“这样的话，说出来谁信。”
“卿儿。”刘婵玥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确实是我今夜，想约见苏御女。”
姜函卿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你约她？”她压低了声音。“你和她下棋，你疯了？”
吴淑瑶静静立在那里，嘴唇轻动：“她这是想折辱玥儿。”
苏蕊鸳浅笑：“刘御女的意思我知道了，只是今夜太晚，要摆棋局也不容易，刘妹妹，你的意思呢？”
吴淑瑶对刘婵玥摇了摇头，示意她拒绝。可刘婵玥没有退路，只能暂时顺着蓝岚的意思。对苏蕊鸳报以浅笑。“既然苏御女都已经梳洗好过来了，想必也是没有睡意，长夜无趣，不如让我陪你解解乏。”
蓝岚很是满意，顺着话继续说道：“不必担心寻不到棋，我早就派人去安排好了，即刻入室即可。”
“那我...”苏蕊鸳沉吟片刻，似乎还在犹豫，不过最终，她还是眉目一松，往屋内走去。“也好，既然你们如此盛情，我就陪刘妹妹下一局。那诸位姐妹....”苏蕊鸳环顾旁观者。
叶媛绞着帕子说道：“我倒是不懂棋艺，但都这么晚了，睡意也无了，我就在旁边看看可好？”何沁附议。
“那自然是好的。”此言正中蓝岚下怀。她派人悄悄放消息下去，就是为了引人来围观。
室内，侍女呈上棋盘，左右各放了一盒棋子，灯火全数被点亮，堂风入内，烛火摇曳。“请。”苏蕊鸳先请对方入座，举止端庄，颇有主人风范。
刘婵玥轻言浅笑：“苏御女，请不吝赐教。”
这一局，恐怕是刘婵玥此生下过最难的一局。跟对方首次切磋，还没有了解其棋风，能力深浅，就要开始控棋。全赢不行，全输也不行。因此，每下一子都要经过周密计算。
前期，苏蕊鸳下得顺利，不免对林棋官那日的话产生怀疑，因此心神动摇。待她回过神来，只见对方随意下了一子，局势竟然立刻扭转！苏蕊鸳微微抬头，见对面的人气定神闲，仿佛丝毫不知道这盘棋局在往何处发展。
于是，她的额头上悄悄沁出一滴汗水，不忍用余光打量围观者的神色。吴淑瑶面露诧。“什么情况？”姜函卿对棋类一窍不通，见吴淑瑶神色有异，放低了声音问道。
“她要赢了。”
“谁？苏御女么。”
“不是，是玥儿。”
她的话音刚落，刘婵玥就起身，说道：“多谢苏御女让我这一局，不过您这样，倒是容易叫我骄傲自满了。”
苏蕊鸳神色如常，潭水一般的平静，甚至还含有一丝笑意。“是刘妹妹自己棋术高超，没想到妹妹在芳仪殿那一局是暂时收敛锋芒，倒是我小觑妹妹了。今日，我甘拜下风。”
“你说什么？！”蓝岚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直直冲苏蕊鸳走去。“我输了。”
“你输了！”蓝岚显然不信。“你怎么会输，莫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苏蕊鸳苦笑，指着桌上的棋盘。“确实是输了，姐姐若不信，自己看看便是。”
“好了，结束了，你们都回去吧。”蓝岚的脸色更难看了。
刘婵玥施施然走出：“我棋术拙劣，今夜是苏御女特意让了我，再加上些运气，方才赢了这一局。苏姐姐为人过于谦虚，倒是叫姐妹们误会。我一时兴起，就劳烦各位姐姐陪了这么久，来日必会亲自登门拜访，也来陪姐姐们说说话。今夜不早了，不久就要天明，被尚仪们发现咱们深夜私自聚集就不好了。”
众人抓住机会，纷纷告退。姜函卿面露喜色，迎了过去。“玥儿！”
刘婵玥谨慎地退了两步：“卿儿，不早了，你和阿瑶先回去....我们天明再谈。”
“好，那我们明日用过午膳，再来看你。”
“多谢蓝姐姐相邀，我也告退了。”苏蕊鸳嘴角还带着笑意，好像除此之外，不会再做其他表情一样。
“站住！”
“姐姐叫我来，我也来了，还有什么吩咐，姐姐尽管说。”
蓝岚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刘婵玥，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又静了一会，刘婵玥抬头直视她：“蓝贵妃的堂妹，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吧。”
“刘婵玥，你耍诈。”蓝岚咬牙切齿。
“较棋一事是你提的，人也是你请的，我和苏御女今日是第一回说话，我又能耍哪门子的诈？”
蓝岚白着脸发话：“放了她们。”
屏风后面闪出来几个人，将人推了出来。宝珠和阿奴手脚被束缚，嘴里塞了好大一块布。刘婵玥瞬间没了方才淡定的神色，扑过去帮她们拔出口中的东西，又挽起袖子，亲自给她们松绑。宝珠死死地盯着蓝岚，那眼神，似乎要将她拆吃入腹。
“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了，也请你记住答应我的事情。”蓝岚冷冷撂下一句话。
刘婵玥缓缓起身，看向刚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人：“蓝御女还是要多注意自己人，我自然是不会传出去的，她们可就不一定了。”她扫过去的眸光带刀，叫人不寒而栗。
“还愣着做什么？回你们浣衣局去！”蓝岚恶狠狠地瞥了那群人一眼，提着裙子离开了。
人一走完，刘婵玥就上前搂住站不住的阿奴，担忧极了。“阿奴，你没事吧？”
“对...对不起。”经过一番折腾，阿奴的鬓发散尽，面色苍白，嘴唇也快吓得没有血色。一行热泪从她的眼眶滑落，直直打在刘婵玥的衣襟上。“我....”阿奴从她怀里出来，颤抖着手心，里面躺着的，正是那一枚连心玉佩。
她哽咽地解释：“这确实是大公子的东西，但不是给我的....这是他托我给你的。”阿奴的话里满是愧疚，她甚至不敢正视刘婵玥，怕自己的一点私心被人揭穿，从此无容身之处。
宝珠艰难地说道：“是我和阿奴姐姐说，让她尽量不要勾起你对大公子的回忆的。”
“这是他给你的，理应你收着，阿竹，对不起，我差一点就没护好它。”阿奴收起眸中的眷恋，笑容苦涩无比。
刘婵玥愣了好久，最终，还是决绝地把玉佩埋在阿奴的掌心。阿奴泪眼迷茫，看着她，犹如隔着一层雾。“阿竹，你...”
“替那个叫惊竹的女子收着吧，这是他给她的，而非给我的。”刘婵玥将那丝丝的情绪强压下去。“我是刘家的女儿，刘若煜是我的胞兄，惊竹是他死去的恋人，而你，阿奴，你是他如今的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