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六皇子与臣子替身婢女（30）
刘婵玥正在想些什么，门突然被推开了。桑儿走了进来，朝刘婵玥福了一礼。“刘娘子，王尚仪让奴婢过来一趟。”她看了看一桌的三人，笑着说道：“娘子待自己的奴婢可真亲。”旋即将目光落在那张生面孔上。“想必这就是新来的阿奴姑娘吧。”
被掌事宫女发现她们逾矩之举，三人都有些心虚。阿奴更是如坐针毡，忙停了筷子，起身称是。桑儿温和一笑：“阿奴姑娘不必恐慌，明日我会带你去姑姑那边学规矩，今儿这碗面，你就安心吃。”
“多谢桑儿姑娘。”刘婵玥如释重负，开始询问她正事。“王尚仪找我可有什么事？”
“尚仪大人说，娘子宫规学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补测才艺了。明日会召娘子到殿内，将琴棋舞乐四样试一试，让尚仪们摸个底。不过只是小测，娘子也不必紧张。还有，要是有除了这四样之外的才艺，也尽可一试。”
“知道了，请尚仪放心，我一定好好准备。”刘婵玥含笑点头。
桑儿偏头看了桌上的汤面一眼，说道：“那娘子和姑娘们好好休息，奴婢先告退。”
“阿奴，你去送送桑儿姑娘。”刘婵玥发话。
“是。”
送走桑儿之后，也到了该休息的时间。服侍刘婵玥洗漱就寝之后，宝珠领着阿奴进了下人房。宝珠床对面正好留了一张空床，她主动将柜子里准备好的新褥子搬出来，着手替阿奴铺床。“你今日也忙一天了，我自己来吧。”阿奴挽起袖子，挤了过去。
“等等，阿奴姐姐，我有话问你。现下娘子不在，你和我老实说，是大公子让你来的吗？”
见瞒不住，阿奴只好承认。“是，大公子不放心阿竹在宫里，就叫我来照顾她。”
宝珠收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语气尤其认真。“我知道，你打小就喜欢大公子，这点你瞒不住我。不光我知道，阿竹也知道，所以，她才会把你留在宫外，又特地放在大公子身边照顾他。如今，大公子又叫你来，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委屈，不得劲，这事儿我理解。若是换了我，丢了和心上人厮守的机会，也会难受。但既然这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你进了宫，就要一心一意把阿竹当做主子看待。”宝珠想到此处，流露出同情的神色。“她是牺牲了自己的幸福来保全刘家，保全我们....”
“宝珠，这些我明白。”
听到她这么说，宝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拉住她的手。“如今阿竹她已经是皇上的女人，跟大公子之间是不可能的了。在这宫里若是想过得好，就得忘记大公子，去接受陛下。按宫规，宫女待到二十五岁就能出宫，那时她应该忘得差不多了，你可以向她求一个恩典，回大公子身边伺候。”
阿奴摇摇头，说道：“他本就无意我，就算没有阿竹，他也不见得看我一眼。所以，我要和你在一起，今后一起服侍娘子，还像以前服侍小姐一样。”
“阿奴姐姐....”宝珠热泪盈眶，有几分动容。“对了，今后千万不要在娘子面前提到大公子，我怕她想起旧事，更加伤心。”
阿奴点点头。深夜，阿奴辗转反侧，她起身把包袱内的那方锦帕取出，压在了枕头下面.....
翌日晴朗干爽，院内的海棠悄悄吐蕊，阳光细碎烂漫，暖洋洋的，叫人凭空出了一身薄汗。
刘婵玥换了一身余白色的绸衣，袖口和裙摆上绣有零星竹叶，外罩一件月青色纱衣，叫人望而生凉。
“玥儿！”远远的，姜函卿就冲她挥手。她的身边还站着吴淑瑶和杨素芸二人，三个人好像早早就等候在那里。殿前聚集的不止她们，御女们几乎都来了，不是佯装赏花，就是聚在一起聊天。可见到刘婵玥出现，她们还是忍不住拿余光看她一眼。
刘婵玥走到三人面前。“你们怎么来了？”
“连她们都来了，我们怎么能不来？”姜函卿哼了一声，颇有意味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人。
杨素芸压低声音道：“她们八成是来看姐姐小测的。刚进宫的时候，尚仪就组织过大测，因此彼此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水平，唯独对玥姐姐你——一无所知。”
刘婵玥一点就通。“这也是人之常情。”
“刘娘子，进来吧。”桑儿从殿中走出来，挂着得体的笑。
储秀宫正殿名为芳仪殿，寓意为后宫嫔妃在这里一展芳仪。大殿尚宽敞明亮，左右的烛台由纯银所雕刻，低调奢华。女官们大多上了年纪，并排坐在台阶前，神色肃然，不苟言笑。其余御女们也跟着上了殿，聚拢在门口。烛台、女官、御女们无意将刘婵玥围在了一个圈内。
王尚仪端坐上首，含笑道：“请娘子先作舞一曲。”
烛台旁边的屏风后面，高低错落地坐着几位宫廷乐人。刘婵玥早就将要演奏的乐曲报了上去，只见王尚仪颔首，悦耳的筝曲从屏风后缓缓流出....曲目是最寻常的《桃夭》，这是习舞者的开蒙曲目，以舞步简单著称。
“我当她会演什么奇异的天临舞步，原来这位刘小姐也不过尔尔。”何沁何身旁的叶媛耳语道。“这下你放心了吧。”叶媛咬唇不语，心里却松快了些。
一曲舞毕，稍作休息之后，尚仪们又让刘婵玥演了弹唱，技艺都是平平，不能说不堪入耳，却的的确确够不着上佳。底下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蓝岚，不由得眼神都轻蔑了几分。
最后一门是棋术。几位女官在殿内摆了一方红木矮桌，又铺了软团垫子。棋盘比寻常的要大，连棋子也大了一倍，好让上面的人看得仔细。“下官棋官林氏，刘娘子请。”屏风后徐徐走出来一个人，样貌平平青年样子，穿着宫中女官的服饰，对刘婵玥恭敬道。
刘婵玥深吸一口气，提裙而坐。杨素芸说道：“林棋官，她可是宫中水平最高的女棋官了，这让玥姐姐怎么赢？”
吴淑瑶说道：“不必担心，考核并不是看谁输谁赢，而是想让棋官试一试她的棋力有几何。”
姜函卿说道：“我一看棋盘就头疼，到时候阿瑶你告诉我结果，我可看不懂这个。”
“你呀。”吴淑瑶的唇角微微上扬。
棋台上，对方才落下一子，刘婵玥就已经初见实力。对面的女子垂眸敛目，脸上瞧不出一丝沉思的痕迹，显然是棋艺高超的人。刘婵玥摩挲着棋子，手在棋盘上虚晃，面露难色，好像在纠结这第二子该如何下。随后，她看似深思熟虑地——下了一步废棋。
太过出众，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早在很小的时候，师父就和她讲过这个道理，那时她还什么都不懂。直到稍微大些了，府中有小丫鬟因为大公子对她另眼相看，给她使绊子，她才明白一点儿。初入宫闱，藏拙是第一要紧的事情。纵使棋术再高超，也要装作不会的样子。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刘婵玥的白子就被黑子杀了个片甲不留。王尚仪在上首凝眉，一时也想不明白，为何圣上和太后会看中这样一位资质平平的女子。“刘娘子，承让了。”林棋官起身，依旧是行礼，但看刘婵玥的眼神似乎和刚才有了不同。
“林棋官技艺高超，是我技不如人。”
下面传来一声得意的冷笑，蓝岚瞥了身侧的吴淑瑶一眼。“太后娘娘老了，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你！”姜函卿看不惯她这份盛气凌人的模样，忙上前替姐妹说话。
“卿儿。”吴淑瑶按住她的手。“大殿之上，莫要喧哗。”
散了之后，四人又聚集在姜函卿处。桌子上已经准备好茶点，有一品牛乳菱粉糕，一碟枣泥核桃酥和四碗调好的藕粉甜羹。里头加了碎碎的樱桃干果，稠润香甜。“还得是卿姐姐会吃。”杨素芸笑眯眯地拿起一枚核桃酥。“要是日日都请我来，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我怕是要吃成一个大胖子。”
“放下放下。”姜函卿佯装抢糕点。“那是我做来犒劳玥儿的。”她殷勤地把一整碟子糕点推到刘婵玥面前。“今日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真是辛苦你了，这牛乳菱粉糕是我最爱吃的，宫里做的也不输给宫外铺子里的，给你也尝尝。”
还没等刘婵玥开口，又耷拉下了眉毛，感叹道：“可惜宫里的厨子做食物的味道都不敢放重，甜味淡淡的，牛乳味儿也淡淡的。要我说这牛乳菱粉糕还是京城满福楼的最好。要是有机会出宫，我一定带你去尝尝....”
“瑶姐姐，你看她，真小气。”杨素芸气笑了。
姜函卿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叠东西。“要想吃我的糕饼，就赢了我的叶子牌。”
刘婵玥说道：“叶子牌？”
“卿儿，你又是哪里来的叶子牌？”吴淑瑶无奈地看着姜函卿。
姜函卿得意地拿着叶子牌扇风。“长日无聊，那些宫女内侍们平日就拿这个消遣。一问，她们就献上来了，崭新的呢。以前在军中，不操练的时候就有士兵玩这个，不过后来....全被我爹收缴了。”
“可是我不会玩这个。”杨素芸看着新奇。
“这个倒是不难。”刘婵玥忍不住插话。
“民间玩意简单的很，等下我教你。玩着玩着不就会了吗？”姜函卿笑眯眯地洗牌，又问刘婵玥：“玥儿也玩过吗？我以为你们这些闺阁小姐不屑于玩这个呢。”
“以前在府中见下人们玩过，略懂一些规则。”岂止是懂规则，她可是个高手。眼下见到叶子牌，她有些手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