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眼力不错

前些年忙碌惯了，每天过得都惊险又刺激，十年光阴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如今待在雨村这样仿佛与世隔绝的地方，时间流速反而快了起来，日期和星期都变得不那么重要，周内也好，周末也罢，都还是一样的生活。只有每年将新的对联贴在门前时，才恍然发觉一年时光悄然流逝。

　　

　　前阵子，我们救下的那个小姑娘寄来一件快递，里面放着一本书和一封信。在信的开头，她叫我和胖子“两位可敬的叔叔”，却管小哥叫“英俊的哥哥”，惹得胖子冷哼，直说现在的小姑娘真浅薄。我笑笑，没接这句话。在对死亡释然之后，似乎连带着衰老一并看淡了。如今，我只希望能在这里安稳度日，别的都不奢求了。

　　

　　这小姑娘眼力不错，能看出来我们哥儿仨不会生活——或者至少不擅长生活。她建议我们进行一些“无效”的事情，去享受生活。随信寄来的书上有许多点心做法，我最近天天拉着胖子试着做那些小点心，成品看起来都挺可爱，像是小姑娘们会喜欢的类型。我琢磨着挑上几款好做又美味的，加到菜单里当餐后甜品。

　　

　　天气渐渐转暖，我也准备开始晨跑健身了——救那小姑娘时掰断的三根竹鞭让我切实意识到，自己确实长胖了。昨晚特意定了闹铃，今天起了个大早，天刚蒙蒙亮。在院里没见到人，胖子那屋传出一阵呼噜声，小哥大概已经进山锻炼去了。我伸个懒腰，在路边慢跑，恍惚中找回了当面被黑瞎子训练时的感觉。

　　

　　绕了一圈又跑回去，一进门就见小哥和胖子一前一后从厨房里出来，桌上已经摆了不少盘子。“今天早上怎么吃这么丰盛？”我摸不着头脑，但总之有饭吃是好事，干脆不再多想，坐下来去看桌上的菜。

　　

　　这一细看才觉得不对，我指指桌上的一盘菜：“小哥，这道菜是你做的？”他颔首，示意我尝尝味道。难得这位爷亲自下厨，那自然要捧场。他亲自加起一块豆腐放我碗里，我受宠若惊，举起筷子尝了一口。不是我带着滤镜楞夸，这味道确实很好，大概也算得上他的拿手菜了。大概是见我吃得香，他看起来还挺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加到菜单里吧。”

　　

　　我们三个成年男性，饭量都不小，吃到最后桌上菜也都见了底。我拍拍肚子，起身要去一边躺椅上坐下，却被胖子拦住：“别急啊，重头菜还在后面呢。”说着，他又钻进厨房，不一会儿端出来一盘很有年代感的……甜品。

　　

　　“福寿双喜？”我看看桌上四个红绿配色、做起来应该还挺费劲的馒头，一脸迷惑，“你这是搞什么呢？整得跟谁过寿似……”话说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从兜里摸出手机按亮——3月5日，惊蛰。

　　

　　见我才反应过来，胖子嘲笑：“谁过寿？可不就是我们吴家小天真过寿嘛。怎么，年纪大了连自己生日都记不住？”我瞪他：“看在这一桌好菜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见识。”四十四岁了啊，这数字在中国人眼里不大吉利，不过干我们这行的哪还会在意这些。

　　

　　“得，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胖子开始念祝福词，我连忙打断：“停停停，换点儿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过八十八岁生日呢。”他耸肩：“行吧，今儿都听你的。那就祝你年年十八，小姑娘都管你叫帅气的哥哥！”小哥站在一边轻笑，我也跟着笑。

　　

　　要我说啊，这就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