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有火自深渊升腾（五）

裹挟着黑火的箭矢击穿山脉，地震般的震动抖掉了佐伯佑哉的烟头。

“他们不是青梅竹马吗？”靠在银色跑车上的男人露出了相当惊恐的表情。

“就是因为彼此了解，在观念不和的时候摩擦才会如此剧烈吧。”车的另一边传来声音。

茶色的少女抱着黑猫，抬头看着远处被轰击出巨大空洞的群山。连绵的山脉中心仿佛被凭空抹掉了一部分，祼露出地层深处的白色花岗岩，如同犁出地皮的苍白伤痕。林木在四周熊熊燃烧，滚动的浓厚烟尘已经在往学园都市的中心蔓延。

这种场面简直不像人类能够造就的。

和这种怪物对峙还能活下来……美琴苦笑了一下。那么，正在和这样的怪物对抗的少年又是怎样的姿态呢？

英雄吧？

“您好，佐伯佑哉教授。”

“御坂美琴啊……”男人甚至都没有回头确认车的另一边是谁，他推了推银色眼镜，笑着问道:“你来帮上条当麻吗？”

“我不能。”美琴摇头，“也没法帮上什么忙。”

少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故作平静的语气在微微颤抖。

“那个少年应该不希望你来这吧？他想以无能力者的身躯战胜学园都市的最强的超能力者来阻止实验，你的出现会让实验误判成铃科被Level.5的超电磁炮以及多位人员群体战胜，对实验，对拯救御坂妹妹没有任何办法。”男人平静地说道。

“佐伯教授您对这件事知道的很详细。”

“嗯。”男人点头，“没法不知道，第一次实验就发生在我面前。”

“什…”美琴瞪大了眼睛，没法再保持冷静。

她回过头想质问佐伯佑哉既然实验风刚开始发生，那一切都来得及，为什么不阻止？从1号到现在到10032号，已经死掉了一万多名御坂妹妹，难道克隆人，复制体在研究员眼里真的和小白鼠没有区别？但在看见了佐伯佑哉的表情后，美琴一切质问的话都哽在喉咙里。

男人在悲伤。

“如果没有我们的话，小铃科应该可以不受到任何束缚吧？眼看着那么温柔的孩子在实验里被逐渐逼疯，还要在我们面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呵……” 他耸耸肩，又点燃了一支烟。

也许铃科都没有发现佐伯佑哉什么时候有了抽烟的习惯，男人一直都瞒着少女。

他在被木原幻生开枪打伤后并没有立刻失去意识，甚至最后在主控室的监控里看见少女杀死了第一位御坂妹妹，然后仰着头，沿着实验场地的墙壁缓缓靠下的一幕。

心里抽搐的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枪伤口的存在。他很想冲进试验场紧紧抱住女孩，告诉她一切都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变好的。但他不能，女孩可以轻易抗住航母群级别的武装，而他只需要一颗子弹便能被送去黄泉。

倒在血泊里的他只能令女孩担心。

除此之外，他在那件事里派不上任何用处。

醒来的那一夜，他抽了一整晚的烟。从没抽过烟的他一次一次地咳嗽，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为了避免被女孩发现，他还托手下深夜买了炸鸡，用油炸的气味掩盖烟味。还特意放了一包番茄酱吸引女孩的注意力。

那么关心他身体的女孩看到垃圾食品的反应恐怕就不会在意空气的异常了。

“轰--!”

剧烈的爆炸声在不远处炸响，如同落雷砸在地面。

收回思绪。

现在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了，但他没有料到与从小认识的朋友对抗，铃科居然重燃起了黑色火焰，而且比她六岁那年更加夸张。

男人扔出了一份报告单，一叠白纸上手写着从未储存在任何电子设备里的文件。

“这是？”美琴一愣。

“你不会以为树状图设计者里面那一点东西能讲到铃科更本质的东西吧？我们写在树状图设计者里的东西只是我们愿意给上面看的。”

风掀开了报告书的封面，露出了一行加粗字体--

“黑日灾变”，“纬度塌陷捕捉”。

密密麻麻的小字写满了令人发疯的数据，还有抽象的纬度表现的手绘图。

往后翻，最后一页写着曾经的处理方法--

“水库”，“涨潮计划”，“年末的温泉与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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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发电厂被浓烟笼罩，恶鬼退到外面的开阔地带。

伸手虚按，铅灰的云层里笔直击出一道雷霆光柱，打进浓烟中。

少年的身影从浓烟中走了出来，上条直视着恶鬼妖异的金色瞳目，哪怕庞然压力从天而降，他的视线也没有丝毫退缩。

始终沉默不语的恶鬼像是大梦初醒，在看见少年后眼腈陡然亮了起来，眼底的熔岩缓缓淌过。

“你来啦？”恶鬼轻声开口。

如果不是少女此刻的姿态太过诡异，那么那一声问好真的很像女孩看见恋人的欣喜，可少女的周身环绕着流云般的漆黑火焰，把她拱卫得如同君主，那一对注视着上条的黄金眼瞳也是森严漠然。

“不对，你不是他。”恶鬼歪着头，雪白的发丝垂到精致的锁骨处，语气里最后一丝温热也流逝殆尽，变得咬牙切齿起来。似乎是上条夺走了她重要的人，又仿佛恶鬼在哀怨她曾经的过错。

狂风呼啸，但不是卷动的风，而是往一个方向吹的单行飓风！恶鬼掀起的风全都在往她的方向，像一道巨大的圆，恶鬼是中心的原点。

漆黑的火焰沉默地燃烧。

她想让上条自己撞到诡异的黑火上去！

对于这种气候的二次变化，幻想杀手没有丝毫办法，原本覆盖在地面上的草皮与碎石被大风卷起，到处都露出了泥土的地面。

无数的小石头在高速运动下成为了锋利的刀刃，把上条的背部划的伤痕累累。

搞不好没有触碰到那个东西就被风扯成碎片了。

“嗯？”上条猛然睁大眼。

风停了，视线里出现了运用磁力以钢铁为跳板的茶色少女。

她撕开了发电厂的外皮，铸成墙壁。

“这可不算我帮忙。”少女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