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为知识献身的羔羊（五）

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看到铃科的瞬间，上条当麻几乎想大喊出声。这里的一切超乎常理之外，斩断一切的神裂火织与操纵着古老术式的“猎杀魔女之王”的史提尔。他们来自远超人们认知外的魔法世界，不是学园都市的任何学生可以应付的家伙。

哪怕少女是立于顶点的Level.5。

他可以轻松接下同为Level.5的超电磁炮的全力一击，可这样的他甚至没法让神裂正式的拔刀。

差距大的令人窒息。

周围的气氛似乎随着少女瑰红眼瞳的缓缓落下而变得无比僵硬。史提尔回头皱眉，小萌老师也楞楞地看向少女所在的方向。

此刻的少女周身弥漫着一种特别的气息，像她的身上覆盖了一层扭曲的透明膜，让少女的身形变得如飘落的树叶般不定。

男人背过身，摘下了烟头，“天使降临术式。” 他感受到了少女周身围绕的深奥符文，那种只存在于禁忌典籍上的文字飘浮在空气中，呈现出淡淡的金色。他可以感知，却无法具体看见，那是他身体对他的保护，常人看一眼会引发疯狂的可怕上位。

“神裂大姐居然没有拦住你么？”史提尔沉声，压力前所未有。

如果一位天生圣人都无法抵挡的对手的话，那对手该是什么级别？

神之右席？还是降临的大天使的“神之力”？无论哪一种，都是他没办法对峙的。

但他不清楚对方的目的。茵蒂克丝是他们最为珍视的同伴，他无法允许对方就这样带走她。

“你说神裂？”

少女轻声开口，同时，她身上披着的“圣衣”般的薄膜滑落了，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消失殆尽，仿佛又重回了地面。铃科侧过身，让出一个空位来，露出了一脸沉默的神裂火织。

“铃科…”上条同学刚欲起身。

“停，当麻同学你先坐下。”铃科摆手，“如果我今天不在这里，你是不是准备一个人把事情默默地扛下来，然后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我……”

铃科走进屋子，看着客厅里躺着的沉睡的银发修女。

按下想爬起来的上条当麻，少女的目光扫过门口的两位魔法师，尤其是紧皱着眉的神裂火织。

“完全记忆能力。”铃科思索着，“在学园都市各种千奇百怪的研究里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拥有完全记忆能力，是记忆了十万三千本魔法书的魔道书图书馆。按你们所说这些古老复杂的魔道书占据了她85%的脑容量，剩下的15%只能拥有一年的记忆，对么？”

少女虽然在和魔法师们对话，却没有抬一下眼皮，好像把他们无视了一样，蹲下身轻轻捏了捏茵蒂克丝熟睡中的脸颊。

果冻一般的质感呢…收回手指，少女还回味了一下。

她注视着修女小姐的眼神很柔和。

“老实说，你们这些魔法师真该来学园都市深造一下，书读得少了确实容易被骗。”少女的语气仿佛在高纬度俯瞰某种单细胞生物。

喂喂，铃科大小姐你轻易就说出了不得了的话呢……

一旁的上条当麻战战兢兢地扭头，想观察神裂火织与史提尔的表情，史提尔正面目净狞，赤红的头发飞舞着，像极了其本人召唤的“猎杀魔女之王”。但神裂火织的举动却超出他的预料。

她提起未出鞘的长刀横在史提尔面前，“那请阁下说说看科学一侧的见解，我洗耳恭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麻居然在神裂火织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尊敬的意味。

“首先，如果15%的记忆存储只够一年的话，拥有这种天赋的人在六岁七岁就会丧命。这么算没错吧？小学数学。”

神裂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

“…是这样没错。”

“那如果我告诉你，拥有这种天赋的人并不会在幼年时因为脑储存不够而天折，反而会活的好好的，最后把活过的所有记忆带进坟墓。”

“人的记忆储存有一百四十多年的量。”

“但阁下不要忘了茵蒂克丝记忆的十万三千本魔道书，这会大大压迫人的记忆量不是吗？所以茵蒂克丝她…”

“噗嗤……”

突兀的轻笑声在此时沉重的气氛下尤为刺耳，同时也让神裂的话戛然而止，她停下话语，盯着掩嘴轻笑的少女，不得不承认这个模样的少女不同于之前的无机质的清冷，可谓十分可爱，但对方不合时宜的笑声就令她有些恼火了。

“我认为这并没有什么可笑的。”神裂冷声。

“抱歉。”

少女的眼中藏着笑意，规规矩矩地对她行礼道歉，可那对瑰红眸子的眼神仍然让她有一种被看成小孩子的尴尬。

可少女的仪态又惊人的完美，她挑不出漏洞，有种重拳挥在软绵花上的无力感。

如果少女真是高天相位降下的上位者，那一定是个拨弄人心的魔鬼。

少女继续说道：“人的记忆并不是只存在于一个区域。记忆区分成很多地方，例如掌管语言与知识的‘意义记忆区’、掌管运动熟练度的‘手续记忆区’、还有掌管回忆的‘经历记忆区'等等。区域不同，负责记忆的东西也不同。这是高中生物。”铃科顿了顿，突然看向上条，“这种基础的知识是连上条同学都知道的常识。”

神裂与史提尔跟着扭头，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上条当麻。

“真的吗？”神裂问。

“啊，这个……”当麻同学的冷汗簌簌地在背心里落下，他双眼上挑，用食指挠着嘴角。

上课从来没听过讲的他怎么会知道啊？

这是头一次，当麻同学产生了“应该听讲”的念头。不幸的魔咒在这个时候都要把他死死缠住。

“她说的完全没有问题！”在众人的沉寂中，幼齿甜腻的声音响起。

“小萌老师……”上条惊愕。

还套着绿色睡衣的小萌老师站起身来，抬起头看着神裂。

“那位同学说的完全没有问题。”

面对可怕魔法师的压力，这位老师仍然站起身维护自己的学生。

上条当麻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常常因为小萌老师的幼龄与可爱而忽视了对方的认为神圣的本职。

月咏小萌是一名老师，深爱着学生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