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幻想之兽与真理之环（四）

医院，病房门被猛然拉开。

黑子回头。

“不好了，之前的昏迷的患者突然全部失控了！”来者看着冥土追魂，气喘吁吁地大喊。

“嗯？”老人皱起了眉。

“失控？”黑子咀嚼着这个词。

冥土追魂走出门，不忘叮嘱，“好好养伤，不要到处乱跑。”

“到底发生了什么？”

急匆匆地前往收容着因为使用幻想御手而昏迷的学生的特制巨大病房。

护士在布置拘束衣，那种皮质的拘束服一般是对重度癫痫患者使用的，一旦绑紧，连头牛都没法挣开。

“意识已经回复了吗？”冥土追魂发问。

“不，刚才为止还处于昏睡状态，刚才一起…”

“一起？”老人注意到这个关键字眼。

“其他患者都发生了同样的症状，明明还没有恢复意识，却犹如做了噩梦一样。”护士长扫过房间里哀嚎扭曲的人影。

冥土追魂微微眯起眼睛，看向窗外。

“幻想御手么…”

伴随那魔鬼与天使拧在一起的胎儿开始缓缓上浮。狂风卷起沙石，剐蹭路面，在幸存警备员立起的防爆盾牌上留下锯齿般的刮痕，与车辆的铁皮碰撞砸出巨大的轰鸣。

没人会不在风暴前退却。

除非是比风暴更恐怖的东西。

少女魏然不动，铃科平静地注视风暴中心的怪胎，摘下樱粉色发卡，让风掀起雪白的发丝。

初春接过对方递来的发卡，楞楞地看着少女，被其散发出威严所震慑了，常盘台的超电磁炮也不曾具备这样的威仪。

瑰红色的瞳目俯瞰，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再仔细听，听见哭声了么？”铃科忽然说。

初春微微凝神，忽然觉得头痛欲裂。狂风把哭声送到她的耳朵里，像成百上千的婴儿在风的呼啸声中哭泣，他们哭得那么撕心裂肺，像是钢刀在刮着耳膜。

分不清那个东西混合的哭声来自哪里，哭声在高架桥的高空回荡，如同九幽深处的恶鬼们齐唱挽歌。

初春剧烈颤抖，几乎抬不起头。

“一万个迷途的幼儿啊…”铃科握住初春的手腕，止住了她的颤抖。

轻声低吟，像是叹息。

“可无理之兽，岂能戴真理之冠？”声音很轻，说得话像来自千百年前的古老箴言。

对方像被少女的话激怒了，狂舞着臂膀与背后的羽带，张开嘴尖啸，将狂风与冰晶一同砸向铃科所在的位置。

“初春！”从桥底爬上来的御坂大喊。

然后，她看到君主般的少女伸手，先前虚按便将所有的风与冰刹那反向，从臃肿怪物的身体里穿过，留下空洞。

猩红的肉瘤增殖长出，胎儿已经长到了三层楼高的大小。它张开双臂，漫无目的的伸抓着，仿佛要抱住什么东西。

“御坂学姐，我没事。”

初春走上前搀扶着体力有所不支的御坂。

“铃科学姐！”

“怎么了？”少女淡淡回应，“我来这你很意外吗？”

“我以为你和黑子在起一起…”御坂有些尴尬。

“那东西冲着我来的。”

“欸，为什么？”

铃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因为它认识我，我也认识她。”

“喂！那是什么东西？”高架桥上的警备员看到已经上升半空中的胎儿怪物。

“来路不明的生物武器？”

“所有能动的人都上，能够动用实弹！”警备员中那位高挑的女性队长的声音总是如此坚定，仿佛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也会义不容辞地闯过一样。

警备员们像是被鼓舞了，举起手中的枪械。

“开火！”

炮火将婴儿怪物覆盖了。可那东西受创伤后伤口加速愈合增殖，反而越来越大。

“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

咬牙，但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尖啸声席卷，又刹那停歇，警备员们抬头，发现一个白发少女站在怪物的头顶上，轻轻跺脚，仿佛带着山岳般的力量，笔直地将它给踩了下去。高架桥下方的浓烟里很快传来刺耳的爆炸声。

“那是学生吧？”

紫罗兰色校服，长点上机学园？

巨大的石块从烟尘拋出，砸向半靠在车门上的戴眼镜的女性警备员，正当她手足无措的时候，一股巨力把她从石块下拉了出来，背撞在了高架桥的水泥护栏上。

“你在发什么呆啊，死了我可不管。”茶色少女满面不耐。

“你…你是谁啊？普通人来这里是想干什么？”警备员反而斥责，土气的黑框眼镜下的双眼格外认真。

好像她总是这样，宁可自己深陷险境，也不远别人因为她而受伤分毫。

“真是的。”御坂叉腰，“不管哪个家伙嘴里都叨念着普通人普通人什么的。”

“总而言之，马上逃离这里。”话还没说完，因为巨大气浪掀起的废墟石块铺满而来。

电流交响，像高空神鸟的长鸣。

“真不懂得收敛。”御坂吐槽。

“你没关麦。”突然，铃科清冷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

一个踉跄。

“啊…哈哈…”御坂干笑。

耳麦里少女的声音仍旧冷淡，“木山春生在下面，她也许可以帮到你们，我需要她来切断这东西与那一万名学生之间的链接，不然我不敢保证，我直接碾碎面前这恶心东西会对那些昏迷的学生造成什么影响。”

“我知道了！”御坂沉声。

掐断耳麦，顺手扔掉。

铃科面无表情地看着幻想之兽，由一万个学生的AIM扩散立场混合而成的怪物，对常人也许是个了不起的威胁，不过对她而言依旧是挥挥手的级别。

可你不止是无理之兽吧？少女的眼里，她仿佛在照镜子。

那个东西的孤岛中，藏着极深的活火。

一如她的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