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火（四）

学园都市第七学区，Magnet咖啡店。

现在是凌晨两点，路边除了滑行的卫生机器人几乎看不到动静。

佐伯佑哉坐在靠窗的位置，咖啡店里温暖的明黄灯光略微驱散了夜间的寒意。

“讲讲那个女孩吧……”

他看着对面的男人。

木原数多，与其说是一名顶级研究员，不如说是一头顶级的猎犬，闻到猎物的气息可以穷追不舍，不咬下一块鲜血淋漓的肉块誓不罢休。最要人命的是这家伙直属于理事长，除此之外不听从任何人的命令，真是危险。

“你先说说你对她了解多少？”

男人仰头灌下一口咖啡，粗鲁得与街头混混没个两样。

“铃科百合子，能够操控能量方向，只要经过皮肤碰触，就可以自由操纵动能、热能、电能等所有能量的方向，可以反射一切物理攻击。同时她的潜意识里维持着矢量立场，因为将紫外线等对身体不利的射线都经行了反射，自己只接受生存所必须程度的氧气光照热量等导致头发和皮肤都呈现白色。”

“哦，对了，她的父亲曾是一名十分权威的研究人员，而母亲因为某些意外去世了。”佐伯佑哉念着自己记下的档案。

“就这些？”木原数多抬了抬眼皮。

“这些都是档案上写的，不过我还知道一些不在档案上的东西。”

“哦？”对方似乎被勾起了兴趣。

“她是【黑日】。”佐伯佑哉一字一顿，“三年前的奈良掀起了一场大火，将半座城市烧成废墟。在那场灾难下，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据当时的人回忆描述称，那个火焰，是黑色的。”

“诡谲的黑色火焰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它又像来自地狱，又像来自天国。但总而言之，它想要燃尽人间的一切。人类信赖的武器在黑火下沦为铁水，那种可怖的温度甚至不需要进行接触就可以把人变成灰白的炭雕。”

“因为黑色的火焰以圆形扩散，就像升起的黑色太阳，所以那一场灾难被称为【黑日灾变】。那个玩意儿甚至可以烧塌纬度，吃掉已有的质量。”

“我从发现开始就一直在追寻，直到今天的实验我重新捕获到了那样的数据。让我意识到，原来那个女孩，是黑色太阳的中心。”

木原数多听完，露出了笑意，左脸的刺青也随着肌肉的变化扭曲成蛇。

“看来董事长把你安排进我的研究所不是没有道理。”男人又灌下一口咖啡，“不过你没有发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吗？”

“先不提你所说的黑日，铃科百合子来自外界，为什么会具备能力？”

佐伯佑哉沉默。

作为一名资深研究员，他十分清楚学园都市所研究出来的超能力，是量子力学理论的重大突破。通过“只属于自己的现实”，也就是透过刻意扭曲的演算机能与判断能力来观测的现实，让极端的微观世界机率出现不自然的变化，借以创造出某些现象。

表面上是“记忆术”或“背诵术”，实际上则是对静脉施打药物(投药)、在皮肤贴上电极通电(物理刺激)，或是以耳机输入节奏(催眠暗示)，以这种方式进行人为的超能力开发。因为多重能力对头脑的负担太大，所以学生只能使用一种能力，不可能同时具备两种以上能力。已开发出来的能力也是不可能变更的，就算移植大脑也不可能。而这一些的所有程序都只能在学园都市中进行。

所以……

“她的父亲，铃科津涼。”木原数多顿了顿，“我们曾经的同事。"

原来如此。

“但他拿自己的女儿做实验？”

“拜托，你在这里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我们是群什么样的人吗？如果能在科学开发方面进行重大的突破，有些家伙可是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丢掉呢。”木原数多的眼神像条阴冷的毒蛇，“更何况自己的女儿？”

“可是没有设备他怎么进行…”佐伯佑哉紧皱着眉。

“我们是同事，同事！”木原数多有点不满这个戴眼镜的呆瓜为什么这么蠢，“不是指你们这些研究员的同事，是指木原。”

木原的同事，直属于董事长。佐伯佑哉终于了然。

“接下来的实验你们不用再担心会蹦出那团黑火，安心研究矢量就行了。”木原数多接着补充，

“这次不是意外，是有人想见识一下【黑日】样子。”

混混男人的视线不经意地瞟过天上，端起咖啡，一饮而尽。

“真苦，居然有人会喜欢喝这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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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学区，星野公寓，清晨。

阳光透过纱窗亲吻在沉睡之人的面颊上，映照得少女的肌肤更加透明。

女孩悠悠转醒，瑰红色的眼瞳里还带着水雾。

昨天闯祸了……据昨天晚上送她回来的那名研究员描述，她一把火烧掉了他们年终的火锅与温泉。那个家伙看她的眼神幽怨的像等了丈夫十年还没回家的妻子。

很抱歉，可这真的不是我的问题啊.……

黑火，自从那次事件后她就从未点燃过。这次虽然威力小了不止一筹，但那确确实实是黑火，是她灵魂深处不熄的余烬。

为什么会出现？

哪里来的火星？

昨天只是精神略微的恍惚，然后就像睡着了一样，直到被水浇醒。

有东西在上面对她诱导？可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都把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研究员们的火锅与温泉给一把火烧了。

想不通，这座城市的秘密太多了。女孩爬下床，套上黑色水手服，熟练地打好领带，再将那只樱粉色的发卡别在额发上。

眼神瞟了眼放在墙壁上的席地镜。

可以，爷真可爱。

既然都是秘密，干脆不想了，反正也想不出什么东西来。

抬头看挂钟，八点四十。铃科算了算时间，木原数多差不多要来接她去研究所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估计都是这样，不过待遇挺好的。

第二十一学区，学园都市水源地所在的学区，也是学园都市中唯一的山岳地带。这个学区的水源和动植物研究相当知名，同时在天文学研究方面也是广为人知。

听说这里的星空璀璨清晰，如果不是学园都市平日里禁止人员进出，全世界的天文爱好者也许会蜂蛹而至。

有能力设置在此地的公寓当然不会简单，星野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住进这里，总让人有一种自己是哪国总统的感觉。

收抬好东西，铃科轻轻关上门。在走廊上都能闻见来自自然的芳香，夏日阳光灼热，倒是毫不留情，不过这与女孩没有关系。

她已经很久没有晒过太阳了。

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门上靠着一画风不对的白大褂混混。

“走了。”男人见女孩来了，沉声说道。

女孩看到他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打招呼，“早上好，熊猫先生。”

木原数多的刺青抽了抽，“有这么明显吗？”

“比起真正的熊猫来说可是淡多了。”女孩说完，蹦蹦跳跳地钻进了车里。

“请出发吧，熊猫先生，”

木原数多左脸的刺青已经扭曲成了狂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