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火
“真厉害…”
将一个樱粉色的百合花发卡放在阳光底下细细端详，花瓣里除了雕刻着茎叶般的纹路，还有着水晶一样的质感。
铃科把发卡变换着位置，阳光折射的角度也跟着变化。
这个发卡是少年的回礼。
老实说，很符合铃科的审美。而且一旦想起少年赠送礼物时的窘迫，便连带着心情都会舒畅起来。
“是朋友送的礼物吗？”身旁传来低沉的男声。
“是的。”铃科点头。
身旁的男性叫木原数多，是学园都市派来负责照顾和研究她的人，这个男人一路上沉默寡言，没想到在接近终点时候出了声。
铃科并不清楚学园都市与普通学校之间教育的区别，不过这名男性姑且可以称作“老师”，而对于自己的长辈，铃科总是会保持尊敬态度，这也算是她为人处世的一种法则。
虽然这个男人比起研究员，更像是街边的小混混。
染成黄色的头发，纹着刺青的左半脸颊，还有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除了身上披着的白大褂，看不出一点学术氛围的影子。
拜托，研究员的名义在哭泣啊！
铃科心里跑着火车，行为仍是滴水不漏。她懂得给对方留下懂事乖巧的一面的好处。
黑色轿车奔驰在路上，窗外的植树飞速倒退。铃科有看到前排的驾驶员掏出身份卡在机器上一扫而过，接着银色的合金大门轰然洞开。
“到了。”男人说。
他放下车窗，转过头看向铃科，“你可以欣赏一下外面的景色，这是你之后要一直生活的地方。”
沿着车窗的视野向外，是旋转的大型风车。夏日灼灼的日光洒在钢铁构栏上，反射着科技的光泽。
这就是学园都市，总人口230万人，其中80%是学生的城市。汇聚了最尖端的科学技术，换而言之就是一座巨大的实验都市。据说学园都市与其周边地区所使用的技术领先世界二三十年。在这里的学生不仅学习常用的知识体系，而且还要进行超能力开发，超能力的等级就像外界学校的分数成绩，甚至过之不及。因为这座城市里，超能力可以决定你的生活质量，所用金钱与培养资源。
是如同生命般宝贵的东西，也是她来此的原因。这个地方能够让她学会掌控自己的能力。
铃科低头凝视着手中的樱粉发卡，笑了笑，将这朵百合花别在了自己的额发上。
“挺可爱的。”男人称赞道，顺便挤出了一点笑容。不过这个表情放在木原数多那张冷硬的面庞上怎么看怎么奇怪。
“木原前辈我们准备去哪里？”相比之下，铃科就笑得自然多了。
“去我的研究所。”木原数多沉默了一下，接着说:“你的能力很特殊，而且是在学院都市外面觉醒。我调查过你的能力，它是某种方向性的量，如果控制不住的话可以造成相当大的破坏，所以目前你可能没法像正常的学生一样去上学。”
“哦，顺带一提，你是都市学园主动邀请来的学生。你的所有生活费和学费都由统括会为你承包。”
“大概有多少呢？”铃科提起了兴致。
“大概啊…”木原数多摸着下巴，“足够你在这里的日常开销吧，但如果你想像那些大小姐一样奢侈消费就远远不够了。”
“听说学园都市的能力者根据等级发放一定量的研究补贴？”男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铃科的意思。
“喂！臭丫头你掉钱眼里去了吧？”
木原数多震怒，脸上的刺青也随着肌肉的变化扭动起来。
“这是好事吧？”
“哈？”
“可以更好的帮助木原先生的研究不是吗？”
铃科用双手撑起身子，侧过脑袋逼近木原数多。红玛瑙般的瑰丽眼瞳充斥认真。
男人失笑，摇摇头想将铃科按回位置上。
手被弹了回来。
“哦，倒是我忘了。”男人看上去好像有些苦恼，“你还没法很完美的控制自己的能力。”
“没有伤到前辈吧？”铃科缩回脑袋，怯生生地说道。
木原数多像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小丫头，不要太善良天真了。提醒你一下，这座城市可不像它看上去那样光鲜亮丽。任何人，包括你我在内，都有可能被这座城市吃掉，化作它的养分哦。”
这么说你很懂咯？铃科腹诽。她只是卖了下乖就得到了这样一则情报，该说小女孩，尤其是可爱的小女孩不愧是能让人降低警惕心的奇妙生物吗？
“滴--”
正当铃科动着小心思时，一道半透明的显示屏亮在男人面前。
“你到哪了？”屏幕里的人问道。
也许是熟人之类的，男人对铃科称得上温和的语气在那道显示屏前瞬间变的恶劣起来。
“哟，这么着急来见新的研究对象了？”男人掰着手指头数着，“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等会还得带我们的小家伙去熟悉一下学园都市的设施，再吃顿饭然后前往商场购买日用品……”
“那最迟在晚上也能赶回研究所，我可以在这里等着。”屏幕里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
“错了错了，最后啊，我带她去游乐场，今天晚上有灯光会哦。”木原数多用嘚瑟的表情加嘚瑟的语气对屏幕喊到。
天知道他多想向这个世界展示他身旁的女孩。
“你故意的？”
“没有没有，安排就是这样，所以不要心急。”
“心急？是谁听到邀请成功的消息时急不可耐地开车就跑？我刚才查了下你进入都市学园之前的时速，居然有一百二十千米每小时，话说你这车是在天上开吗？搞得像有人跟你抢这块白色小蛋糕似的。”
“我跟你说…”对方喋喋不休。
“哔--”木原数多掐断了音频，额头上满是暴起的青筋。
哦豁，恼羞成怒了。铃科没想到男人还有这样有趣的一面。
“看来我挺受欢迎。”她的小腿够不到车底，只能在空中荡来荡去。
“你的确很抢手。”木原数多没有否认。
“那我们是先去吃饭，还是先去购物？”女孩仰头直勾勾地盯着木原数多。
男人沉默，眼角在抽搐。
“今天晚上游乐场还有灯光会吗？”女孩追加连击。
啊啊啊啊！！! 脸上的刺青扭曲狂舞。混账！我回去一定要杀了那个混账！木原数多内心咆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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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园都市，第七学区。这是一座形同整体的奇怪大厦，没有窗户，只有墙壁，如同由一块巨大的灰白巨石砌立而成。
房间里没有窗户，没有门，没有楼梯，没有电梯，也没有走道。以建筑物来说，这个房间丝毫不具备任何机能性。除了使用大能力者的空间移动能力，是无法进入这个房间的。这里，可以说是最坚固的要塞。
这里的空间若称之为室内实在太过狭义，或许称之为广场会更加恰当。
四周墙壁上设置了无数的荧幕跟按钮，正在发出光芒。从大大小小数万个仪器延伸出来，多达数十万条的缆线与管道，如同血管在地面上延伸，全部集中在房间中央。
房间的中央有根巨大的试管。直径四米，全长超过十米，以强化玻璃制成的圆筒型容器，里面灌满了红色液体。
试管之中有个穿着绿色手术服的人类，头下脚上地浮着。
这个银色头发的“人”，看上去又像男人又像女人，又像大人又像小孩，又像圣人又像囚犯。他目视着前方的金色光影。
“你似乎很关注那个孩子？艾华斯。”沉在试管内的“人类”说话了，混杂的语音如同教堂里齐颂的弥撒。
“她身上有一股味道，我感到熟悉。”被称为艾华斯的光影回应。
他们的前方是密密麻麻的显示屏，包含了学园都市之中的一举一动。其中有一块屏幕横在中间，占据了大块面积。
上面是一个瓷娃娃般精致的女孩，穿着黑色连衣裙，有着罕见的赤瞳白发。
“神的艺术品。”艾华斯轻声赞叹，“她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接着，祂发问。
“很重要的一部分。”
“这样么…”光影观察着女孩，似乎笑了。
金色的人形在逐渐暗淡，从下至上的开始消失。
“我很期待，亚雷斯塔。”粒子消散，空旷的房间里只余下低沉的声音。
“我又何尝不是呢？”罪人与圣人一起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