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火（二）
学园都市的郊区，相当空旷的地域。电力风车在原野上摆列整齐，如同巨人般迎风耸立。
一辆黑色轿车伴着暮色驶过长路，停在道路尽头的一座银色设施前。
“喂！臭丫头别睡了，我们到了。”木原数多看了眼后视镜，语气很不耐烦。
后座的靠窗处，小猫一样的女孩蜷缩在软椅上，雪白的头发自然垂落，遮住了半边脸颊。
“唔…”铃科揉揉眼，迷迷糊糊的，眼角还挂着几滴眼泪。
“到了吗？”她打着哈欠。
没想到木原数多那家伙还真是说到做到，下午吃饭后就把她拉去商场。自顾自地在那里买了一堆东西，一边买还一边抱怨小孩子真麻烦。至于游乐场的灯光会不知道是不是女孩表现的太过平淡，男人看到撇了撇嘴就说算了，还是在晚上之前把她带了回来。
轿车的后座很舒适，小孩子的身体劳累过后也很容易疲倦，于是在路上晃着晃着，铃科便睡着了。
以至于现在脑袋也不太清醒。
“滴--”半透明的显示器亮了起来。
“回来的很快嘛，木原。带那个小家伙玩得开心吗？”那人调笑着。
“你还在这里？”男人还是吊着那张死鱼脸，没有理会调笑的话。
“当然。如此珍贵的实验对象，如果错过了第一手见面时间，岂不是很可惜？”
“那你现在可以去准备实验器材了。”
“今天就开始？”对方有些惊异。
“上面的意思。”木原数多面无表情，没有再多解释，说完便关闭了通讯器。
“听懂我刚才说的话了吧小鬼。”
“嗯？”没有听到女孩的回应，男人有些疑惑的转过头看向后座。
女孩睡着了。
也许是察觉到什么，再度睡着的女孩眯开瑰红色眼睛，瞄了男人一眼，便若无其事地脑袋往车窗一歪，又睡过去了。
木原数多: “…”
眼角抽搐地已经快抽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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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内，银色的合金铺设出地板与墙壁，充满科技感的器材随处可见。
铃科站在高台上，双手搭着玻璃，低头看着下方的巨大实验场。
“不要紧张，这只是一个预实验，能让我们更好的了解你的能力。”身后穿着白色长衣的男人温和地笑笑。
是和木原数多完全不同的类型呢…
女孩回头打量这名研究员。
黑色短发，脸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衣服穿着打理的一丝不苟。看上去就觉得是一名学者，也不知道木原数多和这个人是怎么混在一起的。
“您是？”她问。
“哦，我的问题，忘记自我介绍了，”男人抬了抬架在鼻梁上的眼睛，“佐伯佑哉，请多指教。”
“铃科百合子，请多指教。”女孩躬身回礼。
“哎呀呀，听木原说是个异常成熟的孩子呢，其实你多一点孩子气也没问题哟。”佐伯佑哉一边说着，一边摩拳擦掌，看上去一脸兴奋。
“设备调试的怎么样？”他朝着后方大喊。
“没有问题，随时可以开始。”调试员回应。
“一号试验场准备！”男人说完，转过头对铃科竖坚起大拇指。
“加油哦，小铃科。”
默默注视着男人调试设备满脸兴奋的模样，女孩内心里翻了翻白眼。
她在报什么期望，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按照木原数多那德行，他的朋友大概率就不会是个正常人。
眼神瞟过指挥室的空间。
木原数多倚靠在门框上，嘴里叼着一根烟，标准的混混模样在一群研究员里显得尤为突出。
铃科知道他在等谁。
“佐伯先生再见。”她轻声向一旁调试设备的男人道别。
再次躬身，然后上前跟上木原数多。
银色的大门开合又闭拢。忙于调试设备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他沉默的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推了推眼镜。叹息声微不可闻。
铃科跟在木原数多的身后走出中心指挥室前往那个男人所说的一号试验场。
踏出那扇门，是完全由钢铁和钢铁管道构成的狭长通道，钢铁管道纵横交错，自动机器人贴着地板滑行，如幽灵一样行走在各个通道之间。
头顶是排列整齐的LED灯，森冷的灯光洒满通道，这个地方寂静的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太压抑了。铃科对这个地方没有一点好感。
“你察觉到了吧小鬼？”木原数多忽然说话了，声音压的很低。
“嗯，这座研究所就像一头猛兽，它想吃掉我。”
听到这句话，木原数多反而笑了起来，“你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
“不过也没错，我们研究你们的素质，开发你们的能力，为你们写下便于运作是能力公式，换句话说，我们是实验员，你们是小白鼠，我们通过在小白鼠上的研究得到我们想要的。”
“木原先生是在关心我吗？”女孩浅笑。
“怎么可能，你这种小鬼，我……”男人瞪大了双眼。
“心跳加快到了121次每分钟，脸部温度平均上升了0.2摄氏度。”铃科静静地陈述着，“木原先生紧张了呢。”
男人有点不甘心，逮着手中是香烟猛抽一口，没有再说话。
然后一路沉默。
当他们走到一个拐角处时，木原数多停下了步伐，他掏出身份卡从上往下的划开门禁，强烈的灯光满溢而出。
原来他们已经到了。
铃科与男人错身而过，走进试验场。
“别被吃了小鬼。”木原数多笑的恶劣。
女孩顿了顿，侧身微笑，“教科书级的傲娇哦，木原先生。”
大门合拢，没有机会让男人再做反驳，铃科也没法欣赏男人气急败坏的表情。
转身面对这片巨大的试验场地，面积大概有一个足球场的大小，高度大概有四层楼那么高，在离地面十米的高台还布置着观察窗。
十分空旷，让人生出渺小的感觉。银色的合金板铺满了试验场内部，其间留下一道小缝，如果铃科没有猜错，那些缝隙是可移动的装置，用来移动试验场里的设备。
“喂喂，听的到吗？”半空中传来某人的声音，想来这个地方还配备了通讯工具。
“没有问题。”女孩回答。
“看起来很平静嘛，”扩音器里带着笑意，“那么请做好准备，实验开始了。
铃科心说你都不说一下实验内容吗就把我扔在这样一个金属大盒子里？但她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因为在对方话音落下的时候，试验场“活”了。场地里的合金板块开始移动，凄厉的红光闪烁着，整块墙壁如同沐浴着鲜血。表面上看不出这座试验场藏着这么多的红灯，它们都藏在了甲板里，呈现出与钢铁差不多的质感，一旦那些合金的板块移动，它们就会暴露出来疯狂地尖啸。漆黑的缝隙中伸展出了各式各样的武器，龇牙咧嘴，形如凶兽，它们调整着方向，无一例外地对准了女孩，要将她生吞活剥。
“原来如此，红光的设计是为了提醒人们远离危险……”女孩摇摇头，平静地注视着周围厚重森寒的枪械，“但这些还不够。”
下一刻，炮火倾泻，整片场地轰然如位于风暴的中心。
试验场内的所有武器在以最快的速度打完所储备的弹药，硝烟四散，炮火的海洋瞬间淹没了女孩。
从高台上已经看不清女孩的身影，只能听见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真的没问题吗？”佐伯佑哉观察着下方试验场的情景，暗自咽了一口唾沫，“哪怕定位是第五级Level5,预实验也不该是这样的吧，场地里布置的可全是重火力。”
“上面的安排，我只是照做而已。”木原数多吐出烟圈，眉头紧锁。
“她进去之前知道吗？”
“不知道，我也不会让她知道。”
“真是够恶的木原。”
“我从来就不是好人，而且你也差不到哪去。”男人摆摆手，叼着烟走出了指挥室，“实验结束后如果还活着就通知我。”
佐伯佑哉轻轻叹气，“你去接那个女孩的时候还没被通知实验内容吧…”
大门闭合，这句话没人能听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