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我”(2)
从“黑匣子”到“雪屋”再到“常青树”。我们从始至终都在尽力把那些未知化成已知,可宇宙广阔无际,当我们以为已经能够掌控全局时,灾祸却总会不期而至。我不知道睁眼闭眼有何区别,终归都是白茫茫一片,内心的混乱让我无法适应外界的规则,我只能不断发狂直到护士们将我束缚起来丢进609的空床。
我知道自己要在这里被锁上十几小时,于是只能不间断的向自己发问,好让时间过得快一些。
只存在于脑海中的记忆究竟是真实还是错觉,我的痛苦该怪罪何人,有何时能消除,此世真为美好?那我何故在此。
突然想起格物致知四个字,隐约记得有个人为了格物盯着竹子思考七天最后格物把自己给格病了,所以老是独自一个人过度思考大概会疯掉吧。但——还有什么事可做呢?
索性开始探寻回忆,我忆起曾几何时冰冷的毒蛇攀附幼童的身体,家庭镜面中的碎片扎进她脆弱的心脏。黑匣子变得不再安全,于是她在疼痛中死去,尸体中再生的第二人在黑色的恐惧中寻找回忆之影,拼凑出所谓全能的“神”,遗忘掉了原先的“母亲”。
九色鹿可以实现人们的心愿,他是被迫立于此世,但却义无反顾。他是偏执的君主,是一条路走到黑的领导者,是沉默着披着“母亲”的皮的“父亲”。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作为第三个孩子的我曾依赖于他又痛恨他不予感情草芥人命的态度,我之谓“自由意志”却是从他布下的,名为“牢笼”的麻木中诞生。
可我是否真的不幸?隔绝掉的悲伤与疼痛由他全部承担,情绪上的激昂和兴奋我与无从消受。可我也正是从平静中才找到那模糊日常中透露而出的生活意义,所以在那个人提出“反抗”时我犹豫了,并且在她狂热而明显有些越界的劝说中夸大了某些事实并进行了欺骗,因为我主观认为她想要一个拯救我的机会。
所以我并没有和父亲吵架,而是在原先属于那片虚空的随从——那颗温和而沉默的托帕石霜降带领下与他直接把话谈开,我本就不是擅长于争吵的人,我只适合闲聊之中把利益往自己手里带,而并非争论,所以这次我依然这么做了。
父亲被一些人认为他的管理过于严苛,回忆中尚有前人之影的长者更是将他称为不称职的独裁者。
主体的轮替,生与死的界限。我从他口中得知他并非真正的冷酷无情,编造出那一段段主导死亡的历史是为自身的铁面提供证明。而这个计划他准备杀死的,并创造出下一个主导来代替的人只有我。
他很坦然的告诉了我这个计划也并非完全是他个人的想法,而是大脑也这么觉得。我有些疑惑,而他却只是说:
“在你前面的那两个都是因为到达了一个极限而死掉的,如果你再不回头结果也一样。”
“好在你没有沉溺于控制之中,也许该感谢某些人的帮助。”他举起茶杯轻抿着热茶,霜降则在一旁盯着门外发呆,似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