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梦
俄尔普斯感受着难得相当和煦的风,他抬起头仰望着,蔚蓝的双眼倒映首都那澄澈而透明的天空。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了推开门回家。家里的灯并没有开,电视闪着雪花屏,阿列克谢映在沙发上的身影动了动,俄尔普斯轻声说了句:“父亲,我回来了。”沙发上的人影没有反应,不过他早已习惯了。
他快步走向自己房间,抬手轻轻合上门扉。终于回到独属一人的小世界当中,他在书桌前的位置上坐下,伸手把收音机调到一个熟悉的频道,小提琴协奏曲的旋律悠扬的传出。他总算是放松下来,开始着手写起今天的作业——哪怕他的文字和书写都极其蹩脚,但他仍然尽其所能在认真的思考。
然后他伏在桌面上睡着了。
梦中是他的家,他沉默的在餐桌上吃着父亲做的饭菜,阿列克谢坐在他的面前不发一言,如果是在现实中,他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他那冷淡的神情,从小到大皆是如此。他不说话,不教育,也从不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对俄尔普斯的任何问题与情绪都置若罔闻。唯一还算合理的是他刚上小学,但每月的零花钱却比他的很多同龄人都多很多,他当然没被教过财不外露的道理,但却出乎意料很少用这些钱,因为他不知道该为自己买什么,他觉得他拥有的已经足够多了,索性也就一直把钱存自己房间的床头柜里。
客厅里寂静无声,他抬起头注视父亲,和那张没有五官的空白脸对视,突兀的感到恐惧与难过充斥在心间,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的耳边响起学校老师教的新词:Любовь(爱),他的同窗们把课堂气氛炒的很活跃,各种句子几乎是脱口而出。什么爸爸妈妈爱我,我爱老师,我爱我的同桌之类的。不知为何老师却突然点了他的名字,问他我们都知道爱是相互的,那么他该怎样组成一个能够互通句子。他极力的思考和处理着问题,最后磕磕绊绊的说出我爱父亲这句话。老师露出微笑,问他接下来呢?他的同窗们转头看向俄尔普斯,他看不清他们的脸也听不清他们的窃窃私语。
接下来该回答:父亲爱我。他想,但他欲脱口而出时却又感到如鲠在喉,他猛的俯下身开始大喘气,眼泪随之夺眶而出。
“小俄。”是费特里科的声音,他一下子惊醒坐起来把身边的友人给吓了一大跳。格里安见状怕他突然起来着凉了,伸手又给他丢了一层毯子。柯林把自己还没动的热可可递给他,俄尔普斯点头致谢之后轻抿了一口,冰冷的身体逐渐回暖。身边的三个人见他有些许恢复都同时松了一口气,格里安半开玩笑的说你怎么还边睡觉边哭呢不会梦到了单向暗恋的姑娘吧,有暗恋的人怎么不给我小少爷知道呢,小少爷我打遍情场无敌手,还可以给你支支招。费特里科一记爆扣就打他额头上,一半嘲讽一半故作可惜的说唉也不知道是谁在坎培拉的时候因为情商气走过十九个姑娘。格里安一下僵住,随后愤愤的抱怨自己的好教父又揭教子的底。柯林幽幽的补充了一句听说第二十个姑娘没被你气走是因为耳朵不太好听不见。格里安这下更加气愤了,他冲去隔壁房间就把他的好教父吵醒,声音大到他们都能听见过程。灯先生一脸懵逼起来问他发生什么了,格里安说我被你整得要睡不着了你也别想睡。最后灯先生直接一句明天不想做家务就滚回去你房间。
嗯,然后他就没有一点坚持的回来了。
俄尔普斯捧着热可可笑看着这场闹剧,最后更是忍不住直接噗嗤一下大笑出声,格里安趁机和费特里科击了个掌,就连柯林也凑上来轻轻拍了一下两人的手。
房间里摆着小暖炉,窗外则是大雪纷飞,但寒冷侵蚀不到这里,他被永远隔绝在外界。俄尔普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声说:“要听我梦到了什么吗?”
三人立刻正襟危坐,格里安给怕冷的柯林又加了一层毛毯——真不知道他家为什么这么多毛毯,灯先生难道有什么毛毯收集癖。俄尔普斯突然陷入各种胡思乱想,直到费特里科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他才反应过来,面对三个人担忧的眼神,他只是笑着说:“我要开始讲喽。”
温暖的梦境让人沉溺,也会让人无所适从。他开始讲述他的梦境与过去。现实就像清明梦,明知道自己在做梦还随着自己心意去寻求真实的温暖。柯林适时的给周围人都递上一杯热可可,甚至还贴心的放了半融的棉花糖在上面,甜但令人感到丝丝暖意。但是这样的清明梦啊,就算终究会醒来,也是会给予人长久的温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