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东海未至

晨雾弥漫在海面上，咸腥的风裹着浪花拍打礁石。白砚踉跄着脚步踩碎浪尖，九尾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勉强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怀里陆无尘的脸苍白如纸，唇边还挂着凝固的血痕。他能感觉到那人的心跳越来越弱，像是随时会断。

"坚持住..."白砚低声呢喃，喉头泛起血腥味。妖核在胸腔里剧烈跳动，黑纹顺着锁骨蔓延到耳后。他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血珠顺着指缝滴落。

远处破败的灯塔在晨曦中若隐若现，外墙斑驳的符文在薄雾中闪烁微光。那光芒与祭坛上的命火很像，却又更为古老。白砚瞳孔收缩，忽然想起夜离最后那句话："带他看东海日出..."

他加快脚步，却在跨过门槛时一个趔趄。九尾虚影猛地炸开，护住怀中的人。灯塔内积满灰尘，中央地面隐约可见残缺的阵图，四周墙壁上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那些符文与之前祭坛上的相似，但多了一道暗金色的痕迹。

白砚将陆无尘轻轻放在地上，指尖沾血开始补全阵图。动作很慢，每画一笔都要停下来稳住呼吸。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在阵图上晕开血色。

"说过要一起活着的..."他咬破手指，将精血滴入阵眼。阵图微微发亮，却在下一秒被黑雾吞噬。

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白砚展开九尾抵挡，妖核突然剧烈震动，几乎要冲破胸膛。他能感觉到天道残念正在侵蚀两人的魂魄，那种冰冷比死亡更可怕。

"别碰他！"白砚低吼，妖力暴涨。九尾横扫而过，将黑雾逼退。但他很快察觉不对——那些黑雾不是在攻击，而是在试图切断什么。

陆无尘胸口的血色阵法突然发出嗡鸣，两人交握的手腕处浮现出淡淡的银光。白砚瞳孔骤缩，终于明白天道在做什么——它要分开他们的魂魄绑定。

"想都别想。"他嘶声说，强行催动妖核。黑纹瞬间爬满半张脸，阵图终于完全亮起。金光在黑暗中绽开，将黑雾逼至墙角。

就在这时，陆无尘的手指动了动。白砚猛地转头，看到那人睫毛轻颤，唇瓣微微开启。

"你疯了吗..."陆无尘的声音很轻，却让白砚心头一震。那人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白砚按住肩膀。

"躺好。"白砚声音发抖，"再给我一点时间..."

"你在透支妖核。"陆无尘抓住他的手腕，指尖颤抖，"这样下去你会死。"

"那就一起死。"白砚低头看他，金红色的眸子里映着跳动的金光，"你不是说过，我们一起活着？"

陆无尘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然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传来滚烫的温度，让白砚浑身一颤。"所以我要你现在停下。"

"不要命了吗？"白砚咬牙，"你以为我还能活多久？"

"我来续你的命。"陆无尘撑起身子，胸前的血色阵法光芒大盛。纯阳之力顺着交握的手涌入体内，与妖核激烈碰撞。

"你疯了！"白砚瞳孔收缩，感觉妖核突然安静下来。它似乎在回应什么，又像是在抗拒什么。两人交握处传来的温度越来越烫，像是要烧穿皮肤。

"你说过要带我看东海日出。"陆无尘的声音有些发抖，却依然坚定，"现在太阳还没升起来..."

话音未落，天道残念突然凝聚成实体。那是个模糊的人影，轮廓似曾相识。白砚瞳孔骤缩——那是千年前主持封印的正道领袖。

"逆天改命者，必遭天谴。"人影开口，声音空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白砚展开九尾抵挡，却发现这次黑雾没有攻击，而是在一点点剥离两人的魂魄。他能感觉到陆无尘的手在变凉，意识在模糊。

"别睡。"他抓住那人的肩膀，声音里带着焦急，"睁开眼看着我！"

陆无尘嘴角扬起一抹笑，像是终于等到这一刻。"你说过...我们要一起活着..."

白砚心头一痛，妖核突然爆发出强光。他以自身为引引导妖力，任由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黑纹瞬间爬满半张脸，九尾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

"停下！"天道残念的声音陡然拔高。人影抬手，一道金光直取白砚命门。

陆无尘推开白砚却被震飞，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溢出血线，却还在伸手够他。

白砚瞳孔收缩，妖核迸发强光，他本能地展开九尾抵挡。"你不要命了吗！"他嘶吼，声音里带着怒意和恐惧。

"因为你是我认定的人。"陆无尘挣扎着起身，胸口剧烈起伏。他再次扑上来，将白砚按倒在地。纯阳之力与天道残念激烈碰撞，引发反噬伤及自身命脉。

"我说过，我们一起活着。"陆无尘的声音有些发抖，却依然坚定。他伸手按在白砚心口，那里妖核的光芒忽明忽暗。

白砚低头看他，露出释然的笑容："你说过...我们要一起活着..."

天道残念第三次出手时，陆无尘竟迎着金光扑了上去。纯阳之力与天道之力剧烈碰撞，震得整个灯塔都在颤抖。白砚看到陆无尘吐出一口血，却依然固执地挡在他面前。

"够了！"白砚终于爆发。他以残存意志压制妖核，伸手抓住陆无尘的肩膀。阵图突然剧烈震动，古老符文逐一亮起。地缝中窜出金色火焰，将二人温柔包裹。

白砚感觉妖核的光芒趋于平稳，黑纹开始褪去。他低头看向怀中的陆无尘，发现那人已经昏迷。嘴角还带着笑，像是终于完成了什么重要的事。

灯塔突然剧烈震动，符文光芒大盛。白砚抬头，看到穹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注视着他们许久，最终化作一道金光没入阵图。

金光流转间，白砚察觉到一丝异样。妖核中似乎多了一丝陌生的力量，温润却不容抗拒。他低头看向陆无尘，发现那人胸口的血色阵法开始吸收金光。

"这是..."白砚瞳孔收缩。他突然意识到，刚才的天道残念并非纯粹的敌意，更像是在传递什么。那些金光像是某种古老的印记，正通过魂魄绑定流入他体内。

陆无尘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睫毛轻颤。白砚心头一紧，将额头抵在那人冰凉的额头上。咸涩的味道在喉头翻涌，却不是血。

"你说过要带我看东海日出。"陆无尘的声音很轻，却让他心头一震。

白砚抬头望向窗外，海平面上正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亮了破败的灯塔。他能感觉到妖核的温度在下降，黑纹开始褪去。而陆无尘的生命气息，也在一点点恢复。

"现在不就是在看了？"白砚声音有些发抖。他收紧怀抱，九尾轻轻拂过那人苍白的脸。晨光中，两人交握的手腕处浮现出淡淡的金纹，像是命运留下的印记。

远处传来悠远的钟声，仿佛穿越千年而来。白砚忽然想起那个神秘的身影，想起它临走前的眼神。那不是愤怒，而是...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