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命火重燃

风裹着碎石扑在脸上。白砚能感觉到后背传来灼热的疼痛，那不是坠落的擦伤，而是妖核在胸腔里翻滚时散发出的温度。

下方是翻涌的迷雾，像是凝固的血色。他听见衣袍撕裂的声音，抬头看见陆无尘的红袍碎片在风中飘舞。那些碎片像是被斩断的红线，一片片落在自己身上。

"别过来......"白砚想喊，但声音刚出口就被狂风撕碎。他看到陆无尘坠落的身影越来越近，那双眼睛始终望着他，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进灵魂。

崖壁上忽然亮起幽光。白砚认出那些发光的文字——那是狐族最古老的封印咒文，记录着他千年前逆天改命的代价。符文随着下坠的速度飞快掠过，像是一道道流血的伤口。

最后一道金光闪过时，白砚看到了陆无尘的笑容。那笑容染着血，却比月光还要明亮。他忽然想起暴雨夜躲在屋檐下偷看的场景，那个浑身湿透的男人也是这样笑着。

坠落戛然而止。

白砚感觉后背重重撞上什么，妖核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他听到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却本能地将九尾展开护住要害。尘埃飞扬间，他看到陆无尘摔在不远处，嘴角溢出血线。

"醒了？"陆无尘撑起身子，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他的右手按着胸口，指缝间渗出鲜血。

白砚想动，却发现身体仿佛被钉在地上。妖核的光芒透过衣料映在四周岩壁上，投射出诡异的影子。那些影子渐渐聚拢，化作一个个模糊的人形。

"又见面了，我的先祖们。"白砚喃喃自语。他认出了那些虚影，千年前正是这些人设下封印，将魔门永远关闭。

"为何违逆天命？"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白砚闭上眼，脑海中闪过与陆无尘相处的画面：竹林里相拥而眠的清晨，秘境深处十指紧扣的坠落，还有那个暴雨夜躲在屋檐下的窥视。

"不是执念..."他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是选择。"

"选择？"另一个声音冷笑，"你可知这选择会带来什么？"

白砚瞳孔收缩，黑纹从锁骨蔓延到耳后。他能感觉到妖核在疯狂跳动，像是要挣脱身体的束缚。剧痛袭来时，他听见陆无尘的声音穿透梦境："你说过我们要一起活着。"

"我记着。"白砚睁开眼，金红色的光芒在瞳孔中流转。他挣扎着起身，却发现陆无尘已经来到身边。那人的手搭在他肩上，温暖的纯阳之力缓缓流入体内。

"别睡。"陆无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你答应过我的。"

白砚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妖核的光芒忽明忽暗。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分不清这股力量来自妖核，还是陆无尘的手掌。

"你们看，这就是他的选择。"夜离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白砚转头，看到师父的身影在祭坛边缘浮现。那人依旧一袭黑袍，眼神却比往日更加深邃。

"师尊？"白砚瞳孔骤缩。他感觉到妖核突然剧烈震动，像是要回应什么。

"过来。"夜离伸出手，"完成你的使命。"

陆无尘挡在身前的动作快得像闪电。他撕开白砚衣襟，在心口画出血色阵法。纯阳之力与妖核激烈碰撞，引发反噬伤及自身命脉。

"别怕。"陆无尘的声音有些发抖，却依然坚定，"我说过，我们一起活着。"

白砚看着陆无尘苍白的脸，忽然伸手覆上那人的手掌。他能感觉到对方指尖的颤抖，也能感受到两人交握处传来的温度。

"你疯了吗！"夜离的声音陡然拔高，"这是魂魄绑定！一旦失败..."

"那就一起死。"陆无尘打断他，嘴角扬起一抹笑。那笑容让白砚心口一痛，仿佛有根针在戳。

妖核突然爆发出强光，白砚瞳孔染上血色。他以自身为引引导妖力，任由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黑纹瞬间爬满半张脸，九尾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

"停下！"夜离的声音带着怒意。他踏空而来，袖中飞出数道黑气直取白砚命门。

陆无尘推开白砚却被震飞，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溢出血线，却还在伸手够他。白砚瞳孔收缩，妖核迸发强光，他本能地展开九尾抵挡。

"不要命了吗！"陆无尘挣扎着起身，胸口剧烈起伏。他再次扑上来，将白砚按倒在地。

白砚低头看他，露出释然的笑容："你说过...我们要一起活着..."

夜离第三次出手时，陆无尘竟迎着黑气扑了上去。纯阳之力与魔气剧烈碰撞，震得整个山谷都在颤抖。白砚看到陆无尘吐出一口血，却依然固执地挡在他面前。

"够了！"白砚终于爆发。他以残存意志压制妖核，伸手抓住陆无尘的肩膀。"我已找到归处。"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古老符文逐一亮起。地缝中窜出金色火焰，将二人温柔包裹。白砚感觉妖核的光芒趋于平稳，黑纹开始褪去。

"命火..."夜离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动摇。他看着缠绕二人的火焰，若有所思。

白砚低头看向怀中的陆无尘，发现那人已经昏迷。嘴角还带着笑，像是终于完成了什么重要的事。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叹息。白砚抬头，看到那道熟悉的金瞳再次浮现。这次它没有消失，而是静静注视着他们。

命火映照下，两人的影子紧紧相依，仿佛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