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生死一念

风卷着砂砾拍打在脸上，白砚能感觉到掌心传来陆无尘的温度。那温度顺着指尖往心里钻，烫得他眼眶发酸。两人十指紧扣走在荒原上，衣袍在风中纠缠，分不清是红袍裹住白衣，还是白衣缠住红袍。

"疼吗？"陆无尘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他伸手想抚过白砚苍白的脸，却在半空僵住。指甲缝里还沾着契约完成时留下的血渍，像是刻进皮肤里的印记。

白砚摇头，喉结动了动："比断骨还轻。"他说得轻巧，可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妖核在胸腔里横冲直撞，黑纹从锁骨蔓延到耳后，烧得皮肤发烫。他能感觉到陆无尘的手在抖，那种细微的颤抖顺着十指传过来，比疼痛更让他揪心。

陆无尘解开外袍裹住白砚。布料擦过脸颊时带着淡淡的檀香，那是青云宗特制的熏香。白砚忽然想起暴雨夜躲在屋檐下偷看的场景——那时的陆无尘被逐出门墙，浑身湿透却挺直脊梁。现在这人为了他，连根基都快毁了。

"放开我。"白砚猛地抽手，声音发颤，"我不想你死。"

"那就别死。"陆无尘抓得更紧，指节泛白，"我们一起活。"

白砚瞳孔骤缩。记忆不受控地涌现：秘境深处两人十指紧扣坠入火焰漩涡；神殿废墟里陆无尘咳着血将手掌按在他心口；还有那个暴雨夜，自己躲在屋檐下偷看被逐出门墙的陆无尘...

"你疯了吗！这是魂魄绑定！一旦失败..."白砚嘶吼，声音撕裂得不像自己的。

"那我们就一起死。"陆无尘打断他，嘴角扬起一抹笑。那笑容让白砚心口一痛，仿佛有根针在戳。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人早就决定陪他走到最后了。

远处传来雷鸣，天空开始阴沉。乌云翻滚着聚拢，形成诡异的符文形状。地面裂开细缝，渗出幽蓝光芒。白砚瞳孔猛然收缩，认出那是千年前狐族先祖留下的封印。

"来了。"他低声道，妖核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九尾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黑纹瞬间爬满半张脸。

第一道雷劫劈下时，白砚本能地展开九尾抵挡。轰隆巨响震得耳膜生疼，妖力剧烈震荡。他咬紧牙关，能感觉到陆无尘扑上来想挡在前面，却被他按住肩膀。

"不要命了吗！"陆无尘怒吼，胸口剧烈起伏。

白砚低头看他，露出释然的笑容："你说过...我们要一起活着..."

第二道雷劫穿透屏障劈下。陆无尘推开白砚却被震飞，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溢出血线，却还在伸手够他。

白砚瞳孔染上血色。妖核迸发强光，他以自身为引引导雷劫。第三道天雷裹挟着毁天灭地之势砸下，九尾绽放出血色光芒。

"白砚！"陆无尘挣扎着起身，声音嘶哑。

金光闪过，白砚的身影消失在雷电中。陆无尘踉跄着向前，却只抓住一片飘落的红袍。他抬头望向悬崖，看见那抹红色如火焰般坠落。

"不要！"陆无尘纵身跃下，撕裂的外袍碎片在风中飞舞。

天空中的金瞳缓缓闭合，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荒原上回荡："命运的齿轮，已然转动。"

山谷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