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命定之匙

青金石地砖在冲击下裂开蛛网纹路，白砚的九条尾巴自动展开，将陆无尘护在中央。穹顶悬浮的权杖突然嗡鸣，幽蓝光芒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在两人周围投射出繁复的符文轨迹。

"别睡！"陆无尘的手掌贴着白砚的脸颊，能感受到皮下窜动的妖力像无数细针在游走。他看见对方太阳穴渗出鲜血，在苍白的皮肤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瞳孔已经涣散得只剩一点金芯。

神殿四壁的浮雕突然活了过来，盘绕的狐尾图案扭动着游向中央。地面符文泛起红光，凝聚成锁链形态朝两人缠来。陆无尘反手抽出佩剑，剑气斩断三道锁链时，发现白砚胸口的黑纹正沿着肋骨往心脏蔓延。

"你说过要活着......"他的声音有些发抖，指尖触到白砚颈侧脉搏，跳得又急又乱。权杖的嗡鸣声与心跳频率渐渐重合，震得他耳膜生疼。

血色空间在白砚意识中炸开，千年前封印魔门的场景如潮水般涌来。他看见自己——确切说是前世的九尾狐王——独战群魔的身影。那具躯体比现在更庞大，九条尾巴燃烧着纯粹的金红火焰，将黑暗一点点逼退。

"为何舍弃族群选择一人？"空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白砚抬头，看见虚空中浮现出狐族先祖的面容，那张脸与夜离有七分相似，却带着更沉重的威压。

幻象在他眼前展开：陆无尘被正道围攻，跪在青云宗山门前吐血；花影跪在夜离脚下，双手捧着蛊盅颤抖；夜离站在断情崖边，手中握着半截染血的发簪——正是白砚的。

"我只为守诺言。"白砚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弥漫。他盯着先祖的眼睛，"不求天道认可。"

先祖冷笑："你可知拒绝使命会让整个妖族陪葬？"话音未落，幻象中的天空裂开血口，无数魔物从裂缝中涌出，将狐族村落吞噬。

现实中的剧痛突然刺入后背，白砚猛然睁眼。他看见陆无尘正徒手触碰权杖，纯阳之力与妖核共鸣产生的能量流将对方经脉灼得寸寸断裂。那人却还在笑，嘴角溢出的血滴落在权杖表面，发出滋滋声响。

"我说过让你别乱来......"白砚想抬手阻止，却发现四肢已被符文锁链禁锢。权杖顶端的宝石映出陆无尘苍白的脸，那双眼睛亮得发烫。

剧痛突然撕裂胸腔，白砚低头看见自己胸口渗出的鲜血正被无形力量牵引，沿着地面符文流向权杖。宝石吸收血液后蓝光大盛，将陆无尘整个人笼罩其中。

"花影......"记忆闪回后山密林，那个总是躲在暗处偷看他的少女。她临走前塞给自己的玉瓶此刻正在陆无尘怀中碎裂，淡绿色药液渗入伤口。

护心蛊激活的瞬间，白砚听见骨骼错位的脆响。他的九条尾巴同时断裂，又在妖力暴走中重生。断裂处溅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随着权杖震动频率跳动。

"断缘咒......"白砚咬牙，犬齿刺破舌尖。喷涌而出的心头血直击宝石核心，在接触的刹那发出刺耳尖叫。符文锁链应声而碎，权杖剧烈震颤着迸发强光。

灵魂被撕成两半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却仍死死盯着陆无尘。那人被气浪掀飞撞向石柱时，手掌依然保持着紧握的姿势——仿佛还握着谁的手。

轰鸣声从地底传来，权杖化作万千晶屑消散。穹顶开始坍塌，白砚踉跄着扑向即将被巨石砸中的身影。熟悉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时，他看见自己掌心浮现九尾印记。

"九尾已归位......"陌生女声低语从虚空裂缝中飘出，"魔门将启......"

白砚在失去意识前听见系统提示音般的机械回响，却已无力思考。他只知道陆无尘的手还搭在自己腰间，那温度像根线，将魂魄牢牢拴在躯壳里。

白砚在坍塌的废墟中艰难睁开眼，陆无尘的手还搭在他腰间，指尖微微颤抖。头顶碎石不断坠落，他一把将人拽到怀里，翻滚着避开砸下的梁柱。尘埃中浮现出一双赤红的眼睛，低沉的咆哮从四面八方涌来。

"白……砚……"陆无尘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胸口起伏急促。他的手掌还贴在白砚心口，能清晰感受到妖力紊乱的波动。

白砚没应声，只是把人往身后护了护。四周地面浮现出暗金色纹路，那些断裂的狐尾雕像竟开始蠕动，碎裂的石块自行拼接，逐渐凝聚成实体。腥风扑面而来时，他猛地挥爪撕开扑来的黑影，青烟在空中凝成一张模糊的脸——正是夜离的模样。

"师父……"白砚瞳孔一缩，尾巴骤然炸起。下一秒剧痛从脊背窜上后颈，仿佛有无数利刃在体内搅动。他踉跄着单膝跪地，听见陆无尘急促的脚步声朝自己奔来。

"别过来！"他嘶吼出声，声音却沙哑得不像人类。血从指缝间渗出，在地上晕开诡异的图案。那些符文竟顺着地面蔓延至陆无尘脚边，缠上他的靴底。

陆无尘没有退后，反而上前一步，伸手按住他颤抖的肩膀："我问你，那日你说要活着……是不是为了我？"

白砚浑身一僵，妖力暴走的疼痛突然加剧，眼前景象开始扭曲。他看见断情崖边，自己曾握着半截染血的发簪；看见花影跪在地上捧着蛊盅，满脸泪痕；看见陆无尘跪在青云宗门前吐血的画面。所有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是。"他咬牙开口，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可你现在给我添乱！"

话音未落，背后传来破风声。白砚猛回头，正对上一双冰冷的金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