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幽渊重逢，心火未烬
断情崖底的空气像凝固了一般，白砚背靠着冰冷的石壁，怀中的陆无尘轻得几乎要散了。他低头看着那张苍白的脸，睫毛上还沾着血珠，嘴唇干裂发紫。指尖轻轻拂过对方的眉心，白砚的手在颤抖。
四周是密密麻麻的符文，幽蓝色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吸。那些符文不是刻上去的，而是从岩壁里自己长出来的，带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白砚能感觉到它们在注视着自己，甚至在窃窃私语。
“你……咳咳……还活着吗？”一个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吓得白砚一颤。
他猛然低头，看见陆无尘的眼睛微微睁开了条缝，眼神涣散，但还带着一丝清明。
“你醒了？”白砚声音沙哑，喉咙里像是被火烧过。
“嗯……”陆无尘轻轻点头，随即又是一阵咳嗽，嘴角溢出鲜血。
白砚赶紧扶着他坐直了些，一只手撑在他背后，另一只手想去擦他嘴边的血。可还没碰到，就被陆无尘抓住了手腕。
“别动。”陆无尘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你现在……体内妖力不稳定。”
白砚愣了一下，低头看自己的手臂。皮肤下隐约有黑色纹路在游走，像是夜离留下的印记正在扩散。
“你感觉到了？”白砚苦笑，“我以为还能撑一会儿。”
“我一直在你身边。”陆无尘抬头看他，眼神坚定，“我知道你的痛。”
白砚心头猛地一震，喉头一紧，差点说不出话来。他别开视线，不想让陆无尘看见自己眼里的潮湿。
“别逞强了。”陆无尘低声说，“让我帮你。”
“帮我？”白砚冷笑一声，“你都快死了，还帮我？”
“我是纯阳之体。”陆无尘咬牙道，“我能压制你体内的蛊毒。”
“你是疯了吗？”白砚猛地抓住他的肩膀，语气急促，“你以为这跟以前一样？这是夜离亲手下的咒，不是你能碰的！”
“我不怕。”陆无尘直视他的眼睛，“就算死，我也要试试。”
白砚看着他，心里一阵翻涌。他曾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孤独，习惯了把所有人都推开，可这个男人偏偏不肯放手。哪怕现在重伤垂死，也还在想着怎么救他。
“你为什么就是不懂？”白砚声音哽咽，“我不想你死。”
陆无尘笑了，笑得有点苦：“那你就别死啊。我们一起想办法。”
白砚没说话，只是紧紧攥住他的手。两个人的手都很冷，却紧紧扣在一起。
“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陆无尘忽然问。
白砚摇头：“不知道。坠下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接住了。”
“是符文结界。”陆无尘指着周围的岩壁，“这些文字……我见过。”
“在哪？”
“在青云宗典籍里。”陆无尘喘了口气，继续说道，“这是九尾狐王的封印之地。”
白砚瞳孔猛然收缩。
“怎么可能？”他喃喃道，“我师父从来没提过这个地方。”
“也许他早就知道。”陆无尘看着他，“也许他一直在利用你。”
白砚沉默了，手指慢慢松开陆无尘的手腕。他知道陆无尘说得对，夜离从一开始就在操控他，把他当成一枚棋子，只为了打开魔界之门。
“我不信。”他低声道，“他教我法术，给我力量……他是我师父。”
“可他从来没有把你当人看。”陆无尘轻轻握住他的手，“你不是棋子，你是白砚。”
白砚的眼眶红了，但他没有哭。他只是低头看着陆无尘，目光里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我不能让你死。”他忽然开口，“我宁愿自己死。”
“你疯了吧？”陆无尘瞪他，“你要死，我怎么办？”
“你忘了？”白砚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我是个妖。你是个修士。我们本就不该在一起。”
“可我们都已经跳下来了。”陆无尘抓着他的衣襟，“你说过，这一世，你想跟我重新开始。”
白砚看着他，眼神有些恍惚。他想起第一次见陆无尘的时候，那个穿着青云宗弟子服的年轻人站在试炼场中央，目光清澈如水。
那时候他只想完成任务，借陆无尘的阳气续命。可后来呢？
后来他们一起走过那么多风霜雨雪，一起面对正道追杀，一起在竹林里相拥取暖。他早就不只是想活命了，他是真的喜欢这个人。
“你答应过我的。”陆无尘的声音忽然变得哽咽，“你说过要带我回家。”
白砚心头一颤，手指轻轻抚上陆无尘的脸。那张脸已经瘦得几乎脱了形，却依旧倔强地盯着他。
“我答应过。”白砚低声说，“我不会食言。”
他缓缓低头，额头轻轻抵在陆无尘的额头上。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带着血的味道。
“别放弃我。”陆无尘闭上眼，“我怕你又逃。”
“我不会再逃了。”白砚轻声说，“这次，我带你回家。”
就在这时，四周的符文突然剧烈闪烁起来，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地下涌出，震得整个崖底都在震动。
“怎么回事？”陆无尘皱眉。
白砚也感觉到了，体内的妖核开始躁动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它。
“不对劲。”他警觉地环顾四周，“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们终于来了。”
白砚猛然抬头，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从符文深处缓缓走出。那人身披黑袍，步履稳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上。
“夜离！”白砚咬牙。
“师父。”陆无尘也认出了来人。
夜离站在他们面前，脸上没有表情，只有眼中那一抹深不可测的寒光。
“你为什么要骗我？”白砚盯着他，“你说我是为了救妖族才存在的？”
“你是。”夜离平静地说，“你本就是九尾狐王转世，命中注定要承担这一切。”
“可我不是你的工具！”白砚怒吼，“我不是用来开启魔界之门的钥匙！”
“你以为你能逃过命运？”夜离缓缓抬起手，指向周围的符文，“这里是千年前狐王封印之地，也是你真正的归宿。”
白砚的心跳加快了，他能感觉到那些符文在回应夜离的话，仿佛在认同他所说的一切。
“别听他的。”陆无尘挣扎着坐起来，抓住白砚的手，“你不是任何人的工具。”
“你才是骗子。”夜离冷笑，“你明明知道，只有用他的命，才能解开妖族的劫难。”
“那就让他死？”陆无尘怒视夜离，“你算什么东西，敢替他做决定？”
“我是他的师父。”夜离淡淡道，“也是唯一能引导他的人。”
“够了！”白砚猛地站起身，挡在陆无尘面前，“我不想再听你说了。我不属于这里，我要带他离开。”
夜离的眼神变了，像是有些意外，又像是早有预料。
“你确定？”他问。
“确定。”白砚握紧拳头，“我不会再为你去死。”
夜离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了一声：“有意思。”
他抬手一点，周围符文瞬间大亮，整个崖底仿佛要崩塌一般。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资格违背天命。”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从符文深处浮现出来。那是个女子，身着古装，面容与花影有几分相似。
她静静地望着白砚，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惜。
“又见面了，白砚。”她轻声说，“你还记得我吗？”
白砚瞳孔骤缩，体内的妖力不受控制地暴动起来。
“你是谁？”他声音发颤。
“我是谁不重要。”女子微笑着，“重要的是，你终于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