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情丝难断
晨雾未散，竹叶上的露珠在微光下闪烁。风向突变，血腥气混着灵压扑面而来。
白砚与陆无尘十指紧扣，谁都没有说话。他们能感觉到，那股压迫感正从三面缓缓逼近，像是无形的网，越收越紧。
“来了。”陆无尘低声道，眼神坚定。
白砚轻轻点头，体内蛊毒隐隐作痛，却比不过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却没想到这么快。
远处脚步声渐密，剑器出鞘的清脆声响刺破寂静。紧接着，三道身影从左侧林间跃出，落地时衣袂翻飞，正是青云宗执法堂的长老。
右侧灌木丛中也传来轻微响动，几名师弟悄然现身，手中握着符咒，目光警惕而敌视。
后方——白砚下意识回头，只见天际一道银光划过，如龙腾空。那是青玄子御剑而来的轨迹。
“围了。”陆无尘轻叹一声，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白砚垂眸，指尖微微收紧。陆无尘察觉，掌心贴上他手背，轻轻摩挲。
“别怕。”他说，“我在。”
话音刚落，青玄子已落地，长袍猎猎，手中长剑直指白砚。
“孽畜！”他怒喝一声，声震四野，“竟敢蛊惑我徒！”
白砚抬眼，直视这位威严的老者。他不卑不亢，声音平静：“我没有蛊惑他。”
“你体内妖气冲天，还敢狡辩！”青玄子厉声道，手中剑锋一转，寒光逼人，“昨夜魔气外泄，是谁所为？”
“是我。”白砚坦然承认。
“你……”青玄子怒极反笑，“好啊，果然本性难移！陆无尘，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退开！”
陆无尘没有动。他横剑于前，挡在白砚身前，声音坚定：“他是我的人，谁都不能动。”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哗然。
“师兄疯了！”有人惊呼。
“他被妖术迷惑了！”有人怒骂。
“陆师兄……你怎么能这样？”一个女声轻颤，人群中花影缓步而出，眼神复杂。
白砚猛地抬头，看向陆无尘，喉头滚动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
陆无尘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开你。”
青玄子怒不可遏：“你可知他是什么人？他是九尾狐王！是逆天改命的妖物！你若执迷不悟，便是我青云宗的叛徒！”
“我不是叛徒。”陆无尘平静道，“我只是不愿再盲从正邪之分。”
“放肆！”青玄子手中长剑高举，灵力暴涨，天地间风云变色。
陆无尘也不甘示弱，纯阳之力瞬间爆发，金光流转，与青玄子的剑意对峙。
两股力量碰撞，气浪翻涌，竹叶纷飞。
白砚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成了陆无尘和整个正道之间的裂痕。这裂痕，终将吞噬他们。
他咬牙，声音低哑：“陆无尘，你让开。”
陆无尘没动。
“你让开！”白砚提高嗓音，眼中泛红，“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你值得。”陆无尘语气平静，却无比坚定，“你值得我用命去护。”
白砚闭了闭眼，睫毛轻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就在这时，花影悄然靠近两人身旁，低声说：“他不是唯一想杀你的人。”
白砚猛然睁眼。
“夜离……”花影顿了顿，声音几不可闻，“他早已布下杀局，只等今日。”
白砚浑身一震，脸色瞬间苍白。
“你说什么？”他声音发颤。
“他利用你，也从未打算让你活着离开。”花影看着他，眼神里有怜惜也有痛心，“我偷偷听到的，他说……你若不死，他就毁掉整个青云宗。”
白砚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
蛊毒发作，剧痛从五脏六腑蔓延开来。他捂住胸口，冷汗直流，眼中狐火忽明忽暗。
他终于明白，为何夜离昨晚会轻易放过他。原来，那只是暂时的忍耐。
“白砚！”陆无尘一把扶住他，急切道，“你怎么样？”
白砚摇头，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他抬头看着陆无尘，眼中满是痛苦与挣扎。
九世轮回，孤苦一人。他曾以为找到了归宿，可如今……
师父要杀他，爱人要护他。
他该何去何从？
“你走吧。”他低声说，声音几乎听不见。
陆无尘皱眉：“你说什么？”
“你走。”白砚抬起头，直视他，眼中泪光闪烁，“你不该卷进来。”
“我不走。”陆无尘毫不犹豫。
“你必须走！”白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沙哑的哭腔，“我不想你因为我，失去一切。”
“你错了。”陆无尘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水，“我已经失去了所有偏见和恐惧，只剩下一个念头——护你周全。”
白砚怔住，胸口剧烈起伏。
他想要说什么，却被陆无尘轻轻按住肩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陆无尘温柔地说，“你在担心我会因你而死，会在正道中寸步难行。但你知道吗？我这一生，从未如此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低头，在白砚耳边轻声道：“你若走，我便随你入魔。”
白砚浑身一颤，眼泪终于滑落。
他缓缓跪地，双手撑地，颤抖不止。
“带我走。”他低声说，声音哽咽，“请……带我离开。”
陆无尘立刻蹲下身，扶起他：“好，我们走。”
两人缓缓起身，转身面对众人。
青玄子站在前方，手中玉佩悄然碎裂，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花影站在人群后方，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轻轻叹息，转身离去。
风起，竹叶飘落，晨曦下的宁静已被打破，风暴正在酝酿。
而在远方的山巅之上，一道黑影静静伫立，看着这一切，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