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情丝暗结，蛊毒难防
晨雾未散，后山灵药园里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白砚踩着湿漉漉的青石小径走来，衣角早已被露水浸透，却仍走得稳健。他低着头，目光落在脚下的青苔上，像是在数着步子，又像是怕抬头时撞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到了。”他喃喃一声，停在一座竹篱笆前。
园子里的药香比外面浓郁许多，夹杂着晨露的清冽气息，让人精神一振。白砚深吸一口气，掌心贴了贴胸口，妖力依旧有些紊乱，像是被人搅动过的湖水，浮躁不安。
他知道，这是夜离给他的新任务——采集三株“月华草”，据说此药可助修士稳固灵根，但对妖族来说，却是极好的引子，能助蛊毒发作。
他心头一沉。
昨夜那场疗伤，本就让他元气大伤。再加上花影暗中施放的“迷心蛊”，此刻体内的妖力与蛊毒已经开始相互撕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一把刀子。
可他不能退。
“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园中传来。
白砚抬眼，看到陆无尘正站在一棵老槐树下，手里提着个竹篮，神情平静，却目光锐利。
“嗯。”白砚应了一声，没有靠近，站在原地不动。
陆无尘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朝园中深处走去，“跟我来。”
白砚迟疑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谁都没有说话。清晨的风穿过林间，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也吹乱了白砚额前的碎发。
他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间擦过耳垂，那里还残留着昨日试炼时的一道细小伤口，隐隐作痛。
陆无尘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脸色不太好。”
白砚怔了一下，随即摇头，“没事。”
“真的？”陆无尘皱眉，“你刚才走路都在晃。”
白砚心头一紧，连忙站稳身子，强撑着笑了笑，“可能是昨晚睡得不好。”
陆无尘盯着他看了几秒，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往前走。
白砚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指节已经泛白，掌心沁出一层冷汗。
蛊毒开始发作了。
他咬紧牙关，压住体内翻腾的气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他们走到一处低洼地，那里长着一片月华草，叶面如银，花瓣半透明，像是凝结的月光。
“就是这个。”陆无尘蹲下身，指着其中一株，“要采的时候，必须用银刀割断根部，否则药效会流失。”
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小刀，递给白砚。
“你先试试。”
白砚接过刀，手指触到刀柄时，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让他整个人一颤。
“你怎么了？”陆无尘察觉不对，伸手扶了他一下。
指尖相触的瞬间，白砚猛地一震，仿佛被雷击中，整个人僵在原地。
陆无尘的手掌温热，带着淡淡的阳气，那种感觉，像是冬日里突然晒到了太阳，暖得让人心慌。
“我……没事。”白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却有些发抖。
陆无尘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地把另一株月华草递到他面前，“来吧。”
白砚低头看着那株草药，眼神有些恍惚。
他本不该靠近这个人的。
可偏偏，每次靠近，都会让他心跳加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乱撞，又疼又痒。
“你到底是谁？”陆无尘忽然开口。
白砚猛然抬头。
“我知道你有问题。”陆无尘声音低沉，“但我不揭穿你，是因为……我想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砚喉咙一紧，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真有恶意，今天就不会手下留情。”陆无尘继续道，“你救了那个弟子。”
白砚握紧银刀，指节咯吱作响。
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胸口猛地一痛，仿佛有人往他心口插了一根针，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白羽！”陆无尘一把扶住他。
白砚眼前一黑，意识模糊的刹那，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该动手了。”
是花影。
她果然来了。
白砚心头一沉，终于明白，这蛊毒不只是夜离安排的，还有她的参与。
“你想毁了他？”他在心里质问自己，“你真的想毁了他？”
可答案是否定的。
他不想伤害陆无尘。
他甚至……不想离开他。
可蛊毒已经发作，控制不住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陆无尘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急切。
白砚抬起头，眼神变得凌厉。
“我想做什么？”他冷笑一声，“你说呢？”
陆无尘愣住。
“你以为你是谁？”白砚缓缓站直身子，语气冰冷，“你以为你能救我？”
“我只是个妖。”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是个修仙者，我是妖族。我们注定是敌人。”
“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可以被感化？可以被你改变？”白砚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可你错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跟你交朋友。”
陆无尘眼神变了。
“你……”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接近你，是为了任务。”白砚继续说，“你不过是我的工具。”
这话出口的瞬间，他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一把刀，在一点点剜着他的心。
可他不能停。
他必须让陆无尘彻底放弃信任他。
否则……
否则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走吧。”白砚低声说，“别再管我了。”
陆无尘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
“你……到底是谁？”他声音发颤。
白砚没再回答，转身就要离开。
可刚迈出一步，他就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你受伤了。”陆无尘本能地伸手扶他。
白砚猛地甩开那只手，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
“别碰我。”他低吼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陆无尘久久伫立，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嘴唇微微颤抖。
“你到底是谁？”他喃喃自语。
远处，躲在树后的花影，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
她原本以为，只要让白砚说出那些话，就能让陆无尘彻底死心。
可她没想到，白砚的眼神那么痛。
那不是恨。
那是……爱。
她第一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怀疑。
而白砚，跌跌撞撞地走出灵药园，靠在一棵大树上，捂住胸口，大口喘息。
“我不是故意的……”他低声呢喃，眼泪无声滑落，“对不起……陆无尘。”
他咬破舌尖，尝到血腥味，才勉强压制住体内的蛊毒。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必须想办法，摆脱夜离，摆脱花影，摆脱这一切。
否则，他终有一天，会亲手毁掉陆无尘。
也会……毁掉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