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归途与犒赏
#第二十章：归途与犒赏
回去的路，因为有陈猎户在前方开路，变得好走许多。他选择的路线看似陡峭，实则避开了最深的雪窝和最茂密的荆棘丛，脚下多是坚实的地面或裸露的岩石。林风背着沉甸甸的肉块和猪皮，咬牙紧跟，每一步都踏在前人清晰的脚印里，节省了不少体力和心神。
走了一段，前方传来陈猎户低沉的声音，头也不回：“脚步放轻，落脚先用前掌。”
林风一愣，随即照做，刻意模仿着前方那人几乎无声的步态。果然，不仅声音小了，在积雪上留下的痕迹也浅了些，行走时身体的晃动幅度减小，竟然真的省力不少。这是老猎人在雪地长途跋涉中总结出的宝贵经验。
“谢陈叔指点。”林风喘着气说道。
陈猎户没回应，过了一会儿，又问：“你那木屋附近，最近狼踪很多？”
“是。”林风连忙将这几日狼群围屋、夜间袭扰、甚至试图调虎离山的事情简明扼要说了一遍，重点描述了狼的数量（至少三头，可能更多）、行为模式的变化以及自己的担忧。
陈猎户听完，沉默了片刻，才道：“不是一群。是一窝。”
“一窝？”
“老狼带崽子，可能还有一两头壮年的。你那边靠近水源（指山涧），地势又相对平缓，开春前食物短缺，它们盯上你那块地界不奇怪。”陈猎户的分析冷静客观，“你杀了兔子，见了血，后来又伤了它们一头，这仇结下了。有幼崽要养，它们不会轻易放弃。”
林风心头一沉，果然是最坏的情况。“那……陈叔，有什么办法能彻底解决？或者把它们赶走？”
“难。”陈猎户言简意赅，“要么找到巢穴，端掉。要么布置足够厉害的死套或陷阱，让它们付出血的代价，知道这块地盘碰不得。再或者，”他顿了顿，“你比它们更凶，让它们怕。”
说话间，他们已经能透过稀疏的林木，远远望见山脚下那间孤零零的木屋轮廓。天色愈发昏暗，已是傍晚。
突然，前方引路的陈猎户停下了脚步，抬手示意。林风立刻屏住呼吸，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
只见木屋周围的雪地一片狼藉，栅栏外有明显的打斗痕迹，积雪被践踏得泥泞不堪，溅满了斑斑点点的暗红色——有血的痕迹！木屋的门紧闭着，但门板上似乎多了几道新鲜的抓痕！
林风的心猛地揪紧！钉子！
他再也顾不得隐蔽，低吼一声“钉子！”，就要往前冲。
“慢着！”陈猎户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力道沉稳如山，“仔细看。”
林风强迫自己冷静，定睛看去。栅栏内，靠近屋门的雪地上，散落着一些灰黄色的毛发，明显不属于钉子。而木屋门口，似乎有一小堆东西……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木屋的门被从里面顶开一条缝，一个熟悉的黄色脑袋探了出来，正是钉子！它看起来有些疲惫，身上沾着雪泥，左前腿似乎有点跛，但眼神依旧锐利。它先是警惕地四下张望，随即看到了林风，立刻兴奋地呜咽一声，拖着伤腿就要冲出来，却又想起职责似的，停在门口，尾巴疯狂摇动。
它还活着！而且成功守住了门！
林风眼眶一热，再也忍不住，快步冲了过去。陈猎户这次没拦他，只是握紧了长矛，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林地的阴影，保持着警戒。
“钉子！”林风冲到门口，一把抱住扑上来的狗子，仔细检查。钉子身上有几处轻微的划伤，左前腿的伤似乎是扭伤或碰撞所致，不算严重。它精神很好，一个劲地舔着林风的脸，诉说着分离的担忧和重逢的喜悦。
林风看向门口那堆东西——竟然是半只被啃食过的野兔尸体，看牙印和爪痕，显然是狼的“杰作”。而在栅栏外的血渍旁，他还发现了几撮带血的狼毛和一枚断裂的狼爪尖！
显然，在他离开期间，狼群又来试探过，甚至可能发生了冲突。但钉子凭借地利（栅栏、木屋）和勇猛，成功击退了它们，甚至还让其中一头挂了彩，留下了“礼物”（那只半只兔子，可能是狼群仓促逃走时遗落的，也可能是一种恫吓？）。
“好样的！钉子！”林风用力揉了揉钉子的脑袋，由衷赞叹。这家伙，比他想象的还要可靠！
陈猎户此时也已走了过来，他先检查了栅栏外的痕迹和那枚断裂的狼爪，又看了看门口那半只兔子，点了点头：“你这狗，不错。够凶，也够聪明，知道据险而守。”
能得到这位冷面猎人的夸奖，林风替钉子感到骄傲。他连忙介绍：“它叫钉子。钉子，这是陈叔。”
钉子似乎能感受到陈猎户身上那股同类的气息（指山林生存者的气息），没有吠叫，而是谨慎地嗅了嗅，摇了摇尾巴，算是认可。
陈猎户罕见地对着狗点了点头，随即打量了一下木屋和周围的防御工事。“收拾得还行。”他评价道，语气平淡，但林风听得出，这已经是相当高的肯定了。“门还不够结实，栅栏太疏。对付狼，得用更硬实的木头，埋深点，顶上削尖。”
“是，我记下了。”林风虚心受教。
进了屋，林风先将那块沉重的野猪后腿肉和猪皮放下，顿时觉得屋里都“富裕”了起来。他立刻生火，烧水，先给钉子的伤口做简单清理，然后又撕下一小块珍贵的盐肉干，煮了浓浓的一锅肉汤。这一次，他放入了足足三大片新鲜的野猪肉，油脂在汤面上泛起诱人的光泽，浓香四溢。
陈猎户坐在火堆旁，处理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用的是他自己带的某种褐色药粉，洒上去，用干净布条一扎，眉头都没皱一下。
汤煮好了，林风先盛了一大碗，恭恭敬敬地端给陈猎户：“陈叔，今天多亏您。您尝尝。”
陈猎户看了他一眼，没推辞，接过大碗，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紧接着又喝了一大口。
林风自己也盛了一碗，和钉子分食。滚烫的肉汤下肚，新鲜野猪肉的醇厚和盐味交织，带来无与伦比的满足感。这一刻，所有的艰辛和危险仿佛都值了。
吃完热食，身上暖了，精神也放松下来。林风看着角落里那块巨大的野猪肉，想了想，拿起柴刀，将最好的一块里脊部位（约莫十来斤）切了下来，用干净树叶包好，再次递给陈猎户。
“陈叔，这个您务必收下。今天我不仅拿了肉和皮，还学了东西，得了指点。没有您，我可能都回不来。”林风说得诚恳。他知道，光是陈猎户带他走的这条路和那些指点，就价值非凡。
陈猎户看着那包肉，又看了看林风年轻却坚毅的脸，沉默片刻，伸手接过，放在了脚边。“狼的事，”他忽然开口，“你这几天先别乱跑，把屋子弄结实。我这两天会在高处看看它们的动向。开春前，总要有个了断。”
林风闻言大喜！陈猎户这是答应帮忙了！“谢谢陈叔！”
“不用谢我。”陈猎户站起身，拎起自己那份肉和林风给的里脊，“我也是为了这片山头清静。走了。”
说完，他便径直推门离去，高大的身影很快融入暮色山林，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只留下门口一行清晰的脚印。
林风送到门口，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满感激和新的希望。他关好门，回身看着满屋的“财富”——充足的肉食、珍贵的毛皮、忠诚的伙伴，还有来自强者的承诺。
狼群的威胁依然存在，但这个冬天，似乎不再那么难熬了。
他添了把柴，火光跳动，映亮了他眼中熊熊燃起的斗志。
接下来，该好好规划一下，如何利用这些收获，让自己和钉子，真正在这片山林扎根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