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侯府新生,暗箭难防
忠勇侯府的朱门重新漆过,锃亮的铜环在阳光下泛着暖光。沈清辞站在门前,看着工匠们小心翼翼地将“镇国大将军府”的新牌匾挂上,眼眶微微发热。
父亲生前最大的心愿,便是守护这方家国,如今虽不能亲见这份荣光,却也总算得偿所愿。
“小姐,府里都收拾好了,您要不要进去看看?”晚晴扶着她的手臂,声音里满是欣喜。这几日,她带着侯府旧仆里里外外清扫修葺,将蒙尘的院落打理得焕然一新,连廊下的盆栽都换了新的,透着勃勃生机。
沈清辞点点头,踏入府中。熟悉的青石板路被冲洗得干干净净,父亲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动书页的轻响。她推门进去,只见王勇正坐在父亲生前常坐的太师椅上,捧着一本兵书看得入神,花白的胡须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王伯伯。”沈清辞轻唤。
王勇抬起头,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放下兵书起身:“辞丫头来了。你看,你父亲这些兵书,我都替他晒过了,一点霉味都没了。”
“多谢王伯伯。”沈清辞走到书架前,看着那些熟悉的典籍,指尖拂过父亲批注过的痕迹,心中一阵温暖。王勇是父亲最信任的老部下,这次特意从江南赶来作证,又留下来帮她打理侯府,这份情谊,她记在心里。
“谢什么。”王勇摆摆手,叹了口气,“想当年,我和你父亲在边关,一壶烈酒就能聊到天亮。他总说,等战事平息了,就回侯府种种花,教你骑骑马……没想到啊……”
话未说完,他便红了眼眶。沈清辞也有些哽咽,连忙转移话题:“王伯伯,您打算在京中待多久?”
“不走了。”王勇道,“你父亲不在了,我这把老骨头,总得替他看着点侯府,看着点你。”他拍了拍沈清辞的肩膀,“丫头,别担心,有伯伯在,没人敢欺负你。”
沈清辞心中一暖,重重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日,侯府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气。旧仆们陆续回来,洒扫庭院,浆洗衣物,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气,连墙角的爬山虎都像是精神了许多,沿着院墙悄悄往上爬。
沈清辞每日除了处理侯府事务,便是跟着王勇学习打理产业。父亲生前在京郊有几处田庄,还有两家绸缎铺,战乱时都交给管家打理,如今她接手,才发现其中两处田庄的地契竟被人暗中调换,换成了贫瘠的薄田。
“是李家人干的。”王勇看着地契上的笔迹,气得胡子发抖,“户部尚书李嵩那个老狐狸,早就和瑞王勾结,趁你父亲出事,吞了不少侯府的产业!”
沈清辞看着地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李嵩虽已被打入天牢,但他的党羽仍在,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侵吞侯府财产,真是胆大包天。
“王伯伯,这些地契,我会想办法拿回来的。”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父亲的东西,她一样都不会让别人抢走。
王勇点点头:“需要帮忙尽管说,京中还有不少你父亲的旧部,他们都念着你父亲的恩情,定会帮你。”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两人出去一看,只见几个官差正押着一个中年男人往府外走,那男人挣扎着大喊:“我是侯府的管家!你们不能抓我!沈小姐,救我啊!”
是福伯死后接任的管家,张诚。
“怎么回事?”沈清辞皱眉。
领头的官差拱手道:“沈小姐,这人是李嵩的远房表亲,暗中帮李嵩转移了不少侯府财产,我们奉命将他缉拿归案。”
张诚脸色惨白,还在狡辩:“我没有!是他们诬陷我!沈小姐,您要相信我啊!”
沈清辞冷冷地看着他,想起这几日查账时发现的种种疑点——账目混乱,多处收支不符,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她之前还觉得张诚办事还算稳妥,没想到竟是李嵩的人。
“带走吧。”她挥了挥手,没有丝毫犹豫。
张诚被押走时,怨毒地看了沈清辞一眼,那眼神让她心中一凛。
官差离开后,王勇沉声道:“丫头,看来李嵩的余党还不少,你要多加小心。”
沈清辞点头:“我知道。”她心中清楚,李嵩只是小角色,真正危险的,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比如太子萧景。那日金銮殿上,太子虽未发一言,却始终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那目光深处,藏着她看不懂的阴翳。
果然,不出三日,京中便传出流言,说沈清辞借着为父平反的由头,勾结镇南王,意图吞并李家财产,还说她当年嫁给镇南王,本就是一场阴谋,目的是为了借助王府势力报复异己。
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连茶楼的说书先生都编了新段子,把她塑造成一个心机深沉、贪慕权势的女子。
“这些人太过分了!”晚晴气鼓鼓地把听到的流言告诉沈清辞,“明明是李家人贪赃枉法,怎么倒成了我们的错?”
沈清辞正在翻看田庄的账本,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什么,由他们去。”
“可小姐您……”
“清者自清。”沈清辞合上账本,“他们越是想抹黑我,越说明他们心虚。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迟早能抓住他们的把柄。”
话虽如此,流言的影响却不容忽视。侯府的绸缎铺生意一落千丈,连京郊田庄的佃户都开始蠢蠢欲动,有人甚至上门要求减租,言语间颇为不敬。
王勇气得要去找那些人理论,被沈清辞拦住了:“王伯伯,不必。我们越是急躁,他们越得意。”她想了想,“晚晴,你去请镇南王来府中一叙,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晚晴有些惊讶:“小姐,您要找王爷?”
“嗯。”沈清辞点头,“这件事,恐怕需要他帮忙。”她知道,仅凭侯府的力量,很难对抗那些背后有太子撑腰的势力,而萧玦,是目前唯一能帮她的人。
萧玦来得很快,依旧是一身玄色锦袍,只是没戴面具,额角的疤痕在阳光下清晰可见。他走进书房时,王勇正瞪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老将军总觉得,自家丫头和这个冷面王爷走得太近,未必是好事。
萧玦像是没看见王勇的目光,径直走到沈清辞面前:“找我何事?”
“王爷请看。”沈清辞将那些流言的纸条和被调换的地契推到他面前,“这些,想必是太子的手笔。”
萧玦快速翻看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萧景倒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他是想逼我出手,然后抓住把柄,连王爷一起扳倒。”沈清辞道,“可侯府的产业不能就这么被他们吞了,那是我父亲留下的心血。”
萧玦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忽然道:“你想怎么做?”
“我想请王爷帮我查一下李嵩转移的财产去向。”沈清辞道,“我怀疑,大部分都落入了太子手中。只要找到证据,就能让他元气大伤。”
王勇在一旁听着,忍不住道:“王爷,太子是储君,动他恐怕……”
“储君又如何?”萧玦打断他,目光锐利,“若他行得正坐得端,本王自然敬他。可他勾结瑞王余党,构陷忠良之后,本王便容不得他!”他看向沈清辞,“此事交给我,三日之内,给你答复。”
沈清辞心中一松:“多谢王爷。”
萧玦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王勇看着他的背影,皱着眉对沈清辞道:“丫头,镇南王虽能帮你,但他与太子素有嫌隙,你夹在中间,太危险了。”
“王伯伯,我知道。”沈清辞道,“但我别无选择。父亲常说,面对豺狼,退让只会让它们更嚣张。我不能让父亲的心血白费,更不能让那些人觉得,忠勇侯府好欺负。”
王勇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你这性子,真像你父亲。”
沈清辞笑了笑,心中却有些沉重。她知道,向太子宣战,意味着将自己再次卷入朝堂的漩涡,甚至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夜色渐深,侯府的灯一盏盏亮起。沈清辞站在窗前,望着天边的弯月,忽然想起萧玦额角的疤痕,想起他在寒潭边嘶吼着让她放手的样子,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勇气。
无论前路多么危险,她都会走下去。为了父亲,为了侯府,也为了那些守护着她的人。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太子府的书房里,萧景正看着一份密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密报上写着:“镇南王已插手侯府之事,按计划行事。”
“萧玦,沈清辞……”萧景低声道,“你们以为联手就能赢吗?太天真了。”
他拿起一支笔,在密报上写下一个字:“杀。”
窗外的风卷起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死神的低语。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