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证据呈堂，风波再起
沈清辞在萧玦的卧房里养了半月，额头的伤口渐渐愈合，只是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极了萧玦额角那道。晚晴总打趣说这是“缘分”，沈清辞每次都红着脸嗔怪她胡说，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
这半月里，萧玦每日都会来看她，有时是送些新奇的玩意儿解闷，有时是坐在案前批阅公文，两人虽不常说话，却有种莫名的安宁。沈清辞渐渐发现，这个冷面王爷其实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冷酷，他会在她蹙眉时默默递上茶水，会在她翻看兵书时耐心讲解，甚至会在她提及父亲时，眼中闪过真切的惋惜。
“身子好些了？”这日午后，萧玦刚处理完军务，便带着一卷明黄色的卷宗进来，“皇上召我们明日入宫，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沈清辞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他手中的卷宗，知道那是父亲的平反文书草稿。她点了点头：“都好了，多谢王爷。”
“不必谢我。”萧玦将卷宗放在桌上，“这是沈将军应得的。”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额角的疤痕上，“这道疤……”
“不碍事。”沈清辞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笑道，“倒是和王爷的很像，也算……同生共死过的印记。”话一出口，她便觉得不妥，脸颊瞬间发烫。
萧玦的耳根也微微泛红，轻咳一声移开视线：“明日入宫，凡事小心。太子与萧珩余党虽元气大伤，但京中仍有他们的眼线，别让人抓住把柄。”
“我明白。”沈清辞收起玩笑的心思，正色道，“那卷羊皮卷，我已经誊抄了副本，原件由王爷保管更稳妥。”
萧玦点头：“嗯，我已让人将原件封存，入宫时只带副本便可。”
两人又商议了些明日入宫的细节，萧玦便起身离开了。沈清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拿起桌上的平反文书草稿，指尖轻轻拂过“忠勇侯沈毅”五个字，眼眶微微发热。
父亲，明日，女儿就能为您洗刷冤屈了。
次日清晨，沈清辞换上一身素雅的朝服，跟着萧玦入宫。宫道两旁的白玉栏杆在晨光下泛着冷光，巡逻的禁军甲胄鲜明，气氛肃穆得让人喘不过气。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皇上高坐龙椅，面容威严。沈清辞跪在殿中，看着上方那明黄色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这便是她父亲用生命守护的君王，也是能为父亲平反的人。
“镇南王，沈氏，你们说有沈毅通敌叛国的冤情，可有证据？”皇上的声音洪亮，回荡在大殿中。
萧玦上前一步，将沈清辞誊抄的羊皮卷副本呈上：“启禀皇上，此乃沈将军生前所留，详细记录了瑞王萧珩与北狄勾结的罪证，足以证明沈将军是被诬陷的。”
内侍将羊皮卷呈给皇上，皇上翻看片刻，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猛地将羊皮卷拍在龙案上：“逆侄！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百官哗然，纷纷交头接耳。
“皇上息怒。”萧玦道，“沈将军察觉瑞王阴谋后，本想联合南疆旧部揭发，却被瑞王与北狄联手灭口，还被冠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实在令人痛心。”
沈清辞叩首道：“皇上，家父一生忠君爱国，绝无通敌之心！恳请皇上为家父平反，还他一个清白！”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沈清辞，又看了看手中的羊皮卷，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沈毅的忠心，朕是知道的。只是……此事牵连甚广，瑞王虽已伏法（萧玦对外只宣称瑞王死于乱箭之下），但他的余党仍在，需彻查清楚才能定论。”
沈清辞心中一紧，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户部尚书忽然出列：“皇上，臣有异议！”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户部尚书颤巍巍地跪下：“皇上，沈将军是否通敌，尚无定论！这羊皮卷来历不明，恐是镇南王与沈氏伪造，意在为沈毅翻案，还请皇上明察！”
“你胡说！”沈清辞怒视着户部尚书，“这是家父亲笔所书，还有南疆旧部的签名，怎么可能是伪造的？”
“谁能证明这是沈将军亲笔？谁又能证明那些签名是真的？”户部尚书梗着脖子道，“镇南王与沈氏有夫妻之实，自然会为她说话！”
“你！”沈清辞气得浑身发抖，她没想到竟有人如此无耻，公然质疑证据的真实性。
萧玦上前一步，目光冰冷地盯着户部尚书：“李大人，你敢说这话，是有证据，还是受人指使？”
户部尚书被他看得一哆嗦，却依旧强撑着道：“臣……臣只是就事论事！”
“就事论事？”萧玦冷笑，“本王倒是听说，李大人的儿子在瑞王麾下任职，瑞王倒台后，你儿子也不知所踪，不知李大人对此事作何解释？”
户部尚书脸色瞬间惨白，冷汗涔涔：“你……你血口喷人！”
皇上看着这一幕，眉头皱得更紧：“够了！”他看向沈清辞，“沈氏，你可有其他证据证明羊皮卷的真实性？”
沈清辞心中一沉。父亲的手札和那卷密信虽能佐证，但都不如羊皮卷直接。南疆旧部远在南疆，一时之间也无法赶到京城作证。
就在她绝望之际，殿外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老臣能证明！”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将军拄着拐杖，在侍卫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他身上的铠甲虽有些陈旧，却依旧挺直了脊梁，正是曾与沈毅并肩作战的老将军，王勇。
“王将军？”皇上有些惊讶，“你不是早已致仕，回江南养老了吗？”
王勇跪在地上，声音沙哑却坚定：“皇上，老臣听闻沈将军蒙冤，日夜难眠，特意从江南赶来！这羊皮卷上的字迹，确是沈毅亲笔！老臣与他共事三十年，绝不会认错！还有这些签名，都是当年随沈将军在南疆作战的兄弟，老臣认识大半！”
有了王勇的作证，户部尚书再也无话可说，瘫软在地。
皇上看着王勇，又看了看羊皮卷，终于叹了口气：“沈毅忠勇一生，却落得如此下场，是朕的疏忽。传朕旨意，追封沈毅为镇国大将军，恢复忠勇侯府荣光，所有罪名一律撤销！”
“谢皇上！”沈清辞泪如雨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父亲，你听到了吗？皇上为你平反了！你终于可以安息了！
萧玦站在一旁，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也松了口气。他朝王勇递了个感激的眼神——是他暗中派人将王勇接来的，就是怕今日有人质疑证据。
皇上又下令彻查户部尚书与瑞王余党勾结之事，将其打入天牢。百官见皇上动了真格，再也不敢有异议。
退朝后，沈清辞跟着萧玦走出皇宫，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她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宫墙，心中百感交集。
“都结束了。”萧玦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沈清辞点点头，眼眶依旧泛红：“嗯，都结束了。”
“忠勇侯府的事，我会让人着手打理，你放心。”萧玦道，“至于你……”
“我想回侯府住一段时间。”沈清辞道，“那里有父亲的痕迹，我想多陪陪他。”
萧玦沉默了片刻，点头：“好。我会派侍卫保护你，有事随时派人通知我。”
沈清辞看着他，忽然笑了：“萧玦，谢谢你。”
这一次，萧玦没有移开视线，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我说过，不必谢我。”
两人在宫门外分别，沈清辞坐上回侯府的马车，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中一片宁静。父亲的冤屈得以洗刷，瑞王的阴谋被挫败，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她不知道的是，平静的表面下，依旧暗流汹涌。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街角，车帘掀开一角，露出太子萧景阴鸷的脸。他看着沈清辞的马车远去，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沈清辞，萧玦……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他低声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马车缓缓驶离，消失在京城的车水马龙中。
而回侯府的马车上，沈清辞正抚摸着袖中那半块失而复得的镇南令——那是萧玦今日清晨还给她的，说“物归原主”。她看着令牌上熟悉的花纹，忽然觉得，这场风波，或许真的没有结束。
但无论未来还有多少风雨，她都不会再害怕了。
因为她已经为父亲讨回了公道，也找到了可以并肩前行的人。
马车驶入熟悉的侯府街巷，沈清辞撩开车帘，看着门前被重新擦拭干净的石狮子，眼中充满了希望。
忠勇侯府，会在她的手中，重新焕发生机。而她的人生，也将翻开新的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