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京郊迷局，双线追踪
天色未亮，沈清辞便已起身。她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青色劲装，将短匕藏在靴筒里，又把父亲手札和那张京郊地图贴身收好。晚晴昨夜已借着送洗衣物的由头，将字条递到了东宫侍卫的手中，此刻正紧张地为她梳理着头发。
“小姐，真的要去吗？太危险了。”晚晴的声音带着哭腔，“万一……万一被发现了……”
“放心，我会小心。”沈清辞拍了拍她的手，目光沉静，“萧玦的人午时才会到，我提前去，查探清楚就走。”她必须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可能存在的证据，否则一旦双方交火，线索很可能被彻底销毁。
两人约定好暗号，若沈清辞未在未时前返回，晚晴便想办法通知萧玦——这是最坏的打算，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再与萧玦的人产生交集，尤其是在已知府中有内鬼的情况下。
借着晨雾的掩护，沈清辞避开守卫的视线，从静尘院后墙的狗洞钻了出去。这是她昨日特意勘察好的路线，偏僻且隐蔽。落地时沾了一身泥土，她却毫不在意，辨明方向后，便朝着京郊的方向疾行。
京郊的废弃宅院坐落在一片荒坡上，院墙早已坍塌大半，院内杂草丛生，几间破旧的瓦房歪斜着，看起来确实荒废已久。沈清辞伏在院墙外的灌木丛中，观察了半柱香的时间，未发现任何动静。
她屏住呼吸，猫着腰潜入院内。瓦房的门窗都已腐朽，轻轻一碰便吱呀作响。她逐一排查，前院的几间屋子空空如也，只有厚厚的积尘和蛛网。走到后院时，最西侧的一间瓦房引起了她的注意——门是虚掩着的，门缝里隐约透出一丝光亮。
沈清辞放轻脚步，缓缓靠近，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屋内传来压低的说话声，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只能辨认出有两男一女，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时辰快到了，他怎么还没来？”一个男声带着不耐烦。
“急什么？瑞王殿下做事，何时出过差错？”女人的声音尖细，带着几分得意。
“可镇南王那边……”
“放心，自有内应盯着，他若敢来，定让他有来无回！”
瑞王殿下？内应？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是瑞王的人！而且他们显然知道萧玦会来，还布好了陷阱。
她正想听得更清楚些，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两个手持长刀的壮汉正朝着后院走来，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沈清辞暗道不好，连忙闪身躲到一口枯井的后面。那两人并未发现她，径直走进了西侧的瓦房，屋内的说话声随即停止。
看来这里的守卫比她想象的更严密。沈清辞皱起眉头，正思索着该如何脱身，忽然瞥见枯井旁的杂草中有一处异样——那里的泥土似乎被人翻动过，还散落着几片新鲜的油纸。
她心中一动，蹲下身拨开杂草，果然发现泥土下埋着一个油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十几支制作精巧的火箭，箭头裹着浸了油的棉絮，显然是用来纵火的。
瑞王的人不仅想伏击萧玦，还打算烧毁这里，毁尸灭迹！
沈清辞将火箭重新埋好，刚站起身，就听到院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她连忙躲回枯井后，只见十几个黑衣骑士策马而来，翻身下马，为首的是一个面色阴鸷的中年男人，正是瑞王萧珩的心腹谋士，人称“鬼手”的柳成。
“人都到齐了？”柳成的声音沙哑，带着一股戾气。
“回柳先生，就等您了。”瓦房里的人迎了出来，正是方才说话的男女。
“东西准备好了？”
“都备好了，只等镇南王自投罗网。”
“很好。”柳成冷笑一声，“记住，这次不仅要让他死，还要让他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通敌叛国？沈清辞心中一惊。他们到底准备了什么阴谋？
就在这时，院外又传来动静，这次却不是马蹄声，而是杂乱的脚步声。柳成等人脸色一变，立刻拔刀戒备。
只见十几个穿着东宫侍卫服饰的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是太子的贴身侍卫长，赵猛。
“瑞王余党，果然在此！”赵猛大喝一声，挥刀便砍，“给我拿下！”
柳成等人显然没料到太子的人会来，一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双方瞬间混战在一起。箭矢呼啸，刀剑碰撞声不绝于耳。
沈清辞躲在枯井后，看得心惊胆战。她没想到晚晴的字条竟有这么大的作用，太子不仅来了，还直接动了手。
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让太子与瑞王的人互相厮杀，她好趁机寻找证据。
趁着双方激战正酣，沈清辞悄悄溜进西侧的瓦房。屋内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地上散落着几张纸。她快速翻查，在一个破木箱里找到了一卷密信，上面盖着北狄的狼头印记，内容竟是瑞王与北狄可汗约定，待他掌控南疆兵权后，便里应外合，夹击大靖！
果然如此！沈清辞心中怒火中烧，将密信小心收好。她还想再找找其他线索，忽然听到屋外传来柳成的怒吼：“不好！是调虎离山计！快守住后院！”
沈清辞心中一紧，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她转身想从后窗逃走，却见一个黑衣刺客已经堵住了窗口，手中长刀闪着寒光。
“哪里跑！”刺客狞笑着扑了过来。
沈清辞虽会些防身术，却哪里是这些亡命之徒的对手？她侧身避开刺客的刀锋，顺势抄起桌上的一个破茶壶，朝着刺客的脸砸去。刺客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痛呼一声。
沈清辞趁机从窗口跳了出去，刚落地，就听到身后传来破空声。她猛地回头，只见一支冷箭正朝着她射来，速度快得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斜刺里窜出，一把将她推开。冷箭擦着她的手臂飞过，钉在不远处的树干上，箭羽兀自颤动。
“你怎么来了？”沈清辞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人，竟是萧玦的贴身侍卫，秦风。
秦风脸色凝重，一把将她拉到身后：“王爷担心你出事，让属下暗中跟着。快走！这里危险！”
他一边说着，一边拔刀与追出来的刺客缠斗在一起。秦风的武功极高，长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几个刺客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你先走，属下随后就到！”秦风大喊。
沈清辞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会拖累他，咬了咬牙，转身朝着院外跑去。刚跑出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回头一看，只见秦风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一个黑衣刺客正举刀朝着他刺去——那刺客的袖中，露出了一截与昨日送早膳侍卫相同的黄色黏土！
是内鬼！
沈清辞睚眦欲裂，想也没想就从靴筒里拔出短匕，朝着那刺客掷去。短匕虽未伤到刺客要害，却逼得他后退了几步。
“秦风！”沈清辞大喊着想去扶他，却被另一个刺客拦住。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喊杀声，萧玦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了。
“萧玦！”沈清辞又惊又喜。
萧玦一眼就看到了混乱中的沈清辞，以及倒在地上的秦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翻身下马，手中长剑出鞘，寒光一闪，便将拦住沈清辞的刺客斩杀在地。
“你怎么会在这里？！”萧玦的声音带着怒火，更多的却是后怕。
“我……”沈清辞刚想解释，就见柳成趁着混乱，翻过后墙逃走了。
“追！”萧玦厉声下令，侍卫们立刻追了出去。
剩下的刺客见大势已去，纷纷投降。太子的人也已死伤惨重，赵猛见萧玦来了，冷哼一声，带着残部撤离了，临走前还深深看了沈清辞一眼，眼神复杂。
院内终于平静下来。萧玦走到秦风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脸色愈发阴沉——秦风已经没了气息，胸口插着一支短箭，与射向沈清辞的那支一模一样。
“查！”萧玦的声音冷得像冰，“给我查清楚，是谁走漏了消息，是谁暗害了秦风！”
侍卫们噤若寒蝉，连忙领命。
沈清辞站在一旁，看着秦风的尸体，心中一阵愧疚。若不是她执意要来，秦风也不会死。
“对不起……”她低声道。
萧玦转过身，银色面具下的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你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
沈清辞一怔，随即从怀中掏出那卷密信：“瑞王与北狄勾结的证据。”
萧玦接过密信，快速浏览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果然是他。”他将密信收好，看向沈清辞，“跟我回去。”
这一次，沈清辞没有反抗。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也欠了秦风一条命。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萧玦的脸色始终阴沉得可怕，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将人冻伤。沈清辞低着头，心中五味杂陈。
她成功拿到了证据，却也暴露了自己，还连累了秦风。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那个隐藏在萧玦身边的内鬼究竟是谁，这让她如芒在背。
回到王府时，已是傍晚。萧玦将她直接带回了静尘院，命令侍卫严加看管，不准她再踏出院门一步。
“萧玦，”沈清辞在他转身离去时，忽然开口，“秦风的死，我很抱歉。但那个内鬼，我知道是谁的线索——他们的靴底，都沾着京郊特有的黄色黏土。”
萧玦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清辞的心沉了下去。她不知道萧玦是否会相信她的话，也不知道那个内鬼何时会再次动手。
晚晴见她平安回来，喜极而泣，却在得知秦风的死讯后，沉默了。
“小姐，我们是不是做错了？”晚晴低声问，“为了查真相，已经死了太多人了……”
沈清辞没有回答。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一片茫然。
是啊，已经死了太多人了。福伯，秦风……下一个，会是谁？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密信，指节泛白。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为了那些死去的人，为了父亲的清白，她必须将这条路走下去，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
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内鬼，还有瑞王萧珩的阴谋，都让她意识到，这场斗争，才刚刚开始。
夜色渐浓，静尘院的灯亮了起来，却照不亮沈清辞心中的阴霾。她知道，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