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午四点的梦.
那天下午四点，窗外的太阳不晒也不凉，光线刚好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上投下一道淡淡的光纹。风从半开的窗棂溜进来，带着楼下香樟树叶的清苦气息，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没成想，这场寻常的午觉，竟织就了一场逼真到让我恍惚的梦。
当你梦到一个人的时候
并不是说她在想你
也不是说她在遗忘你
而是你的潜意识里一直有她
于是以梦的形式告诉她
你一直都在想她
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你的身体感受到了你的思念
替你见了一面朝思暮想的人
也有人说
你梦见谁
说明你的潜意识里太想她了
潜意识在心理学上是
指人内心深处无法触及的地方 潜意识，就是这样一个藏着所有未说出口、未完成的地方，把我们不敢面对的牵挂，都变成了梦里的重逢。
我的梦，就发生在一间破旧的大教室里。墙皮有些剥落，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砖块，墙角堆着几摞蒙尘的旧课本，纸页泛黄卷边。课桌椅是老式的木质款，桌面刻满了青涩的字迹，有歪歪扭扭的名字，有算错的数学公式，还有画得不成样子的小人儿，每一道刻痕都像是在诉说着曾经的少年时光。教室里闹哄哄的，坐满了高中和初中时的同学——有曾经一起在课间跳皮筋的女生，有总在数学课上传纸条的男生，他们穿着熟悉的校服，脸上带着未脱的稚气，三三两两地聊着天，声音嘈杂却又格外亲切。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只隐约觉得是毕业季到了，大家聚在一起看一场告别电影，银幕挂在教室前方的黑板上，画面闪烁不定，音效断断续续，却莫名让人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的怅然。
就在我盯着银幕发呆，试图回忆起这部电影的名字时，你突然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那一刻，时间好像突然停住了。周围同学的喧闹声、银幕里的台词声，全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我的眼里只剩下你熟悉的身影。你穿着那件我记得很清楚的白色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头发还是我印象里的长度，阳光落在你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这个我在无数个清醒的瞬间刻意回避、却又在无数个深夜悄悄想起的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闯进了我的梦境。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那种失重感像过山车冲下陡坡时的剧烈起伏，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我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眼神慌乱地瞟向别处，怕你看出我眼底的波澜，怕这份突如其来的重逢会像泡沫一样瞬间破碎。
可命运好像总在梦里格外温柔。不知是你刻意穿过人群向我走来，还是我下意识地朝着你的方向挪动，当我反应过来时，你已经坐在了我身边的空位上。我们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能闻到你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味，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我不敢转头看你，哪怕只是用余光扫一眼，都觉得脸颊发烫，心跳会快得冲破胸膛。我只能死死盯着银幕，可上面演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耳朵里全是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还有你偶尔翻动书页的轻微声响。
银幕上的剧情渐渐推向高潮，男女主角在雨中告白，背景音乐变得温柔又缠绵。或许是这样的氛围太过催人，你突然轻声开口，声音像浸了温水的棉花，柔软得让我心头一颤：“你也来看这场电影啊？”我猛地转过头，撞进你含笑的眼眸里，那里面映着银幕的光影，也映着我的身影。我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沙哑的“嗯”，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不知是谁先动了一下，我们的肩膀轻轻靠在了一起。我能感受到你身体的温度，那种温热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让我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我下意识地向你靠近了些，手臂与手臂相触，皮肤传来的触感细腻又真实，不是幻觉里的模糊，而是清晰到让我心慌的真实。后来，不知是刻意还是恰巧，我们的手在桌下轻轻碰了碰——指尖相触的瞬间，像是有微弱的电流窜过全身，我猛地缩回了手，又忍不住悄悄伸过去，这一次，我们的手指紧紧贴在了一起。你的手很暖，掌心带着微微的薄汗，那种触感清晰得不像在梦里，让我几乎要相信，这就是现实里的重逢。
所有的克制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我再也忍不住，侧身扑进你的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你的腰，头埋在你的肩头，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思念、所有的遗憾、所有的委屈，都借着这场梦境宣泄出来。我哭得很大声，却又怕被周围的同学听见，只能死死咬住你的衬衫，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你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银幕上的电影还在继续，有人为剧情欢笑，有人悄悄抹泪，可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你温热的怀抱和止不住的泪水。我能感受到你的心跳，沉稳而有力，隔着胸膛传递过来，给了我一种久违的安全感。我就这样抱着你，哭了很久很久，直到银幕的光影渐渐暗下，直到周围的同学开始收拾东西起身，直到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电影结束了”，我才勉强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你，可你的脸却渐渐变得模糊，像被水汽笼罩的玻璃。
醒来时，窗外的阳光已经西斜，光纹移到了沙发的另一头，风还在轻轻吹着，香樟树叶的气息依旧清晰。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泪痕还未干涸，胸口的悸动却久久没有平复。怀里空荡荡的，没有熟悉的温度，没有温热的衬衫，只有残留的酸楚和怅然。我愣了很久，才慢慢反应过来，那只是一场梦。
可那场梦太过真实，真实到我能清晰地记得你衬衫的味道，记得你掌心的温度，记得你拍我后背时的力度。原来，那些我以为早已尘封在记忆里的过往，那些我刻意回避的牵挂，都一直藏在我的潜意识里，从未离开。在这个普通的下午，借着一场梦，让我终于有机会，好好地哭一场...
可 梦的最后 你还是消失了！
连梦境都留不住圆满，只留下醒后满身的怅然，和一句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别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