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松饼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夏佟年悄悄推开木屋的门，那个身影早已等在熟悉的角落。

　　庄园外围那块被积雪半掩的青石阶上，一头通体银白的巨狼正安静地伏卧着，仿佛与周围的雪景融为一体。

　　它闭着眼，胸口随着呼吸缓慢起伏，长而密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霜晶。

　　夏佟年眼睛一亮，蹑手蹑脚地走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手抚上那光滑如缎的皮毛，顺着脊背的线条轻轻梳理。

　　狼耳敏感地颤动了一下。

　　夏佟年忍不住抿嘴笑了——睡着了还这么警觉，真是……怪可爱的。

　　仿佛回应她的笑意，那双琥珀色的狼瞳缓缓睁开，清澈的眼底映出女孩的笑脸。夜白静静看了她两秒，周身泛起柔和的银光。

　　光芒流转中，庞大的狼躯舒展、重塑，化为银发男子的形态。

　　夏佟年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双脚离地——夜白俯身将她轻轻抱了起来。她惊呼一声，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稳住自己。

　　“嘻，谢谢。”待站稳在他臂弯里，夏佟年松了一只手，好奇地伸向他还未来得及完全隐去的、毛茸茸的狼耳，揪了揪耳尖。

　　夜白浑身一僵，一阵奇异的麻痒从耳根窜开。他几乎是瞬间调动力量，那对泄露本相的耳朵便无声无息地隐没在银发之中。

　　“你把耳朵收好，我请你进屋吃好吃的松饼。”

　　“这……不行。”夜白的声音有些低哑，他将她轻轻放回地面，目光掠过女孩发顶，投向那座被雪松环绕的静谧木屋。

　　虽然这座庄园、这个能操控冰雪的女孩，已经让他好奇了整整两年，但此刻，一种胆怯攥住了他。

　　他怕了。

　　如果……如果门后的那位妇女，真的就是他奉命寻找了十余年的雪族圣女应昔，那他该怎么办？他的任务明确而无情：探清事实，带回圣女，无论生死。

　　而若佟年真是圣女与人类结合所生的孩子——在三界律法中，那将是不可饶恕的“污秽”，等待她的只会是审判与刑罚……

　　“走吧！”夏佟年全然不知他心中的惊涛骇浪，只当他是在客气，不由分说地拉住他微凉的手，用力往屋里拽。

　　夜白几乎是被她拖着向前，每一步都离那扇木门更近，他望着女孩毫无阴霾的侧脸，心底也在挣扎。

　　也许……不是她，也许只是巧合。

　　如果真是应昔，他便劝她回去，尽力周旋，或许……或许能争取到最好的结果。他混乱地想着，脚步却已迈进了门廊。

　　“妈，我回来了！还带了朋友！”夏佟年扬声喊道，推开了门。

　　温暖的空气夹杂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厅堂里，那位温和微笑着的妇女闻声走来。

　　她的目光掠过夏佟年，落在她身后的银发男子身上时，脸上惯常的慈爱神情瞬间凝固，被一种极度惊愕所取代，瞳孔微微收缩。

　　“这是……”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妈，这是我朋友，夜白。”夏佟年欢快地介绍，“他来我们家玩。”

　　听完，妇女迅速垂下眼帘，再抬眼时，脸上已恢复了平静，甚至漾开一个比平日更柔和些的笑容：“……好，欢迎。正好松饼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