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你长命百岁
雪粒如细针般扎在脸颊,巷口摇曳的红灯笼晃得人眼晕。我踏着湿泥往巷口奔去,棉鞋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远远地,就瞧见身着四品绯色官袍的沈怀瑾立于木案前,背影挺拔似松。案上徽墨刚磨好,宣纸铺得平平整整,雪粒飘落在纸上,晕开一个个细小的墨点。他执笔蘸墨,“沈”字已写下三十一笔,竖弯钩刚刚收锋,最后一横却迟迟未落。这张脸与梦里因车祸去世的老爸有七分相似,可他是天启三年的四品修撰,并非我的父亲。
沈怀瑾:长宁,过来。
他转过头,声音温和得如同梦里老爸那跑调的《海阔天空》,暖得让人心酸。我犹豫着上前,握住笔杆的刹那,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梦里ICU那刺鼻的消毒水味。墨香扑鼻而来,眼眶骤然发热
沈长宁:父亲,这最后一笔……
沈怀瑾:沈家的字,向来由自家人收尾。
他站在我身旁,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
沈怀瑾:三十二笔,一笔为风骨,一笔为担当,最后一笔,乃是守护。
我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翻涌的情绪,模仿他的样子悬腕运笔,笔尖稳稳落下第32笔横画。墨汁晕染开来,宛如梦里雪夜里那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只是此刻,不再有绝望,唯有新生的坚定。沈怀瑾满意地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白纸——竟然是掌心血票的拓片,纹路毫无二致。
沈怀瑾:收好了,沈家族谱,日后也将由你执笔。
铜钱突然变得滚烫,裂纹又多了一道。远处更鼓楼隐隐传来炮声,我紧紧攥住拓片,喉头上下滚动
沈长宁:父亲,不论前路如何艰险,孩儿定会护您周全。
这时,巷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皂衣差役快步走来,对着沈怀瑾拱手道
衙役:沈大人,户部传您立即过去!沈怀瑾:何事如此紧急?沈怀瑾眉头微皱。
衙役:京中夜宴所需的烛火账目出现纰漏,亏空不小,上面指定要新晋修撰参与核查,说是为避嫌。
差役面露难色。我心里猛地一沉,梦里模糊的“灯市”“亏空”“构陷”等词霎时清晰起来。我紧紧抓住沈怀瑾的衣袖,掌心铜钱的温度灼人
沈长宁:我要跟您一起去!
沈怀瑾愣了一下,随后点头道
沈怀瑾:也好,让你见识一下京城里的门道,以后便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他俯下身,用官袍袖口轻轻擦去我指尖的墨迹,动作轻柔得好似在擦拭易碎的瓷器,
沈怀瑾:别害怕,身正不怕影斜,有我在呢。
我反手抓住他的袖口,雪粒落在上面化作细小的水珠沈长宁:父亲,梦里……我见过有人借账目之事构陷忠良,您一定要小心啊。
沈怀瑾虽不明“梦里”的深意,但还是握紧了我的手,在我头顶轻声说道
沈怀瑾:沈家之人,只要守住本心,就能经受住任何风浪。写字要收好尾,做人也要善始善终。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暖玉塞到我手里
沈怀瑾:这是你母亲的遗物,戴着可以暖手,也能安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