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楚然握紧拳头，眼泪砸在地板上，心里翻来覆去都是秦墨那句“要么留下，要么滚”。离开，母亲欠下的债和父亲的医药费该怎么办；留下，就得继续泡在这满是谎言和危险的浑水里，还要面对眼前这个绝情的人。

她咬着牙抹掉眼泪，眼底的怨恨渐渐被倔强顶了上来。她盯着秦墨的眼睛，声音沙哑却透着股硬气：“我留下，但我有条件。”

秦墨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松动，“说。”

“第一，我只做墨城集团的助理工作，‘墨阁’的事别拉上我；第二，不准拿我爸的安危当筹码；第三，你得保证我和我爸的安全。”楚然一字一句。

秦墨嘴角勾了下，“你记住，留在我身边，就别想着独善其身，危险不会因为你提了条件就消失。”

说完，她转身进了休息室，“砰”地关上房门，把所有情绪都隔绝在里面。

接下来几天，两人彻底进入冷战模式。楚然守着本分，只处理公司的文职，从不主动跟秦墨搭话，关于“墨阁”的事更是半个字都不问；秦墨也依旧冷淡，除了工作指令，多余的话一句没有，只是看向楚然的眼神，偶尔会多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楚然每天提前半小时到公司，收拾完办公桌，总会多煮一份养胃粥放在秦墨桌上。她知道秦墨胃不好，之前几次加班，都见过她捂着肚子硬扛的样子。这份粥不是讨好，只是她心里那点放不下的牵绊，悄悄找了个出口。

秦墨每次看到粥，都会皱着眉冷声拒绝：“拿走，我不吃。”

楚然不辩解也不拿走，默默回自己工位。等她中午出去吃饭回来，桌上的粥碗总会空着，洗得干干净净放在一边，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这天早上，楚然煮了山药排骨粥，刚放好就被秦墨冷声驳回。她没说话，转身要走，却被秦墨叫住：“明天不用煮了。”

楚然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秦墨，对方低着头处理文件，侧脸冷硬得没一点温度。“知道了。”她轻声应着，走出办公室时，眼底的光暗了下去。

第二天，楚然果然没煮粥。秦墨进办公室，看着空荡荡的桌面，心里莫名空了一块，连翻文件的心思都没了，心里涌出一丝烦躁。

中午楚然出去吃饭，秦墨鬼使神差地走到她工位旁，看到抽屉里放着个小小的保温盒，里面还残留着一点粥底，旁边压着本养胃食谱，页面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记号，全是适合胃不好的人吃的粥品。

秦墨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她想起这些天早上温热的粥，想起楚然眼底的委屈和倔强，想起仓库里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冻了二十八年的冰墙，悄无声息地化了一角。

下午楚然回到公司，刚坐下，秦墨的助理就递来一份文件：“楚助理，秦总让你把这份送到城南分部。”

楚然接过文件，心里咯噔一下——城南正是“墨阁”被砸的据点所在地，秦墨这是故意的？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起身往外走。她清楚，秦墨说得对，留在这个人身边，根本没资格谈“置身事外”。

到了城南分部，刚出电梯就看到几个面色凶悍的男人堵在门口，一看就是虎爷的人。楚然心跳瞬间飙到嗓子眼，转身想跑，却被对方拦住：“楚然小姐，我们虎爷有请。”

“我不去。”楚然握紧拳头，强装镇定。

“给脸不要脸是吧！”一个男人伸手就来抓她，楚然下意识躲开，却被对方推倒在地，文件散了一地。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急刹在门口，秦墨从车上下来，看到倒地的楚然，眼底瞬间燃起怒火。她快步冲过去，一脚踹开那个男人，蹲下身伸手想扶，动作却顿住，语气依旧冰冷，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没事吧？”

楚然抬头看她，倔强地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没事，文件送到了，我先回去。”

说完，她捡起文件转身就走，没再看秦墨一眼。

秦墨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的怒火渐渐褪去。她回头瞪了那些人一眼，“滚！告诉虎爷，下次再打她的主意，我定不轻饶！”

回到公司，楚然刚坐下，就看到秦墨走进来，把一个保温盒放在她桌上。“以后早上的粥，继续煮。”秦墨语气依旧冷淡，却没了之前的排斥，说完转身就走。

楚然愣了几秒，嘴角不自觉上扬。

原来，那个看似冷漠绝情的人，也会悄悄记住她的心意。这份在冷战里悄然传递的温暖，像一颗种子，在两人心里，悄悄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