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秦墨在医院处理完伤口，回公司的路上全程冷着脸，车厢里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楚然坐在副驾，看着她左臂裹着厚厚的纱布，几次话到嘴边，都被对方严肃的脸庞逼了回去。

刚到办公室，老鬼就敲门进来，递上一份文件，语气凝重：“秦总，疤脸审透了，是虎爷亲自下的令，不光是冲您来的，还想抓楚然小姐，逼您让出‘墨阁’三块地盘。”

“知道了。”秦墨接过文件，指尖划过纸面，“按规矩办，顺便给虎爷回份‘见面礼’，让他知道动我的人是什么下场。”

“是。”老鬼应声退下，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瞥了楚然一眼，那眼神让楚然心里直发慌。

“墨阁”？这两个字像根刺，扎进她心里。她只知道秦墨是墨城集团的老板，可从第一次在办公室撞见枪口，到街头遇袭、深夜追杀，再到刚才的对话，越来越多的疑点堆在一起，让她浑身发紧，再也按捺不住。

秦墨处理完文件，起身想去休息室躺会儿，刚走两步，左臂的伤口就扯得生疼，她踉跄了一下。楚然下意识冲上去扶住她，声音带着担忧：“小心点。”

秦墨猛地挣开她的手，语气疏离：“不用你管。”

楚然的手僵在半空，委屈瞬间涌上心头，她咬着牙，终于问出了憋了很久的话：“老鬼说的‘墨阁’是什么？虎爷到底是谁？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墨回头看她，“不该问的别问，做好你助理的本分就行。”

“我不能不问！”楚然的情绪突然爆发，这些天的恐惧、疑惑、委屈全砸了出来，“从第一次在你办公室看到枪，到被人堵着追杀，现在又牵扯到我爸，你到底藏着多少秘密？你到底是谁？”

秦墨皱紧眉头，刚要开口，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的备注是“墨阁-老陈”。她没避讳楚然，直接接起，语气瞬间变得狠戾：“说。”

“秦总，虎爷的人砸了城南据点，兄弟们快顶不住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促，还夹杂着打斗声，“他还放话，您要是再不露面，就派人去医院‘关照’楚然小姐的父亲！”

“告诉他，敢动我身边的人，我拆了他的老巢！”

挂了电话，她抓起外套就要走，转身时正好撞见楚然惨白的脸。刚才的通话内容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楚然心上——“墨阁”、据点、拆老巢，这些字眼拼凑起来，指向一个她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面对的答案。

“‘墨阁’是你说了算的地下势力，对不对？”楚然的声音发颤，脚步不自觉地后退，“你根本不是什么正经企业家，你是混黑道的！”

秦墨沉默了几秒，没有辩解，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是又怎么样。”

轻飘飘的五个字，彻底击碎了楚然所有的认知。她想起当初为了父亲，签下三年合约时的懵懂；想起一次次陷入危险时的恐惧；想起秦墨始终冰冷的态度，一股愤怒和委屈瞬间淹没了她。

“所以我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助理，你当初帮我，根本不是好心，只是想找个抵债的工具，想找个帮你做坏事的人？”楚然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些追杀、危险，全都是因为你！你明明知道自己身份危险，为什么要把我卷进来？为什么一直骗我？”

“告诉你，你只会更怕，除了逃跑，你还能做什么？”秦墨的语气依旧冷漠。

“我是怕！”楚然哭着吼出来，“但我更恨你骗我！我以为你只是冷漠，没想到你这么自私，把我和我爸的安危都当筹码！”

“筹码？”秦墨的情绪也被点燃，她上前一步，逼近楚然，语气带着压迫感，“要是我不帮你，你父亲早就没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遵守规矩听我的话，很难吗？”

“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施舍！”楚然用力推开她，泪水模糊了视线，“三年助理我可以做，但从现在起，我们只是雇主和员工，你别再把我扯进你的那些破事里！”

她看着楚然满脸的泪水和怨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抿紧嘴唇，吐出最残忍的话：“要么留下，守好你的本分，承受这一切；要么现在就滚，从此两清，你欠的债，自己想办法。”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插在楚然心上。她知道，秦墨在逼她——要么妥协，继续留在这个危险的漩涡里；要么离开，放弃父亲的治疗。

楚然攥紧拳头，她看着秦墨冰冷的脸，那张曾在绝境中护着她的脸，此刻却写满了绝情。仓库里的依赖，危难中的牵绊，此刻全变成了讽刺。

办公室里的空气凝固得让人窒息，两人对峙着，一个满眼怨恨，一个面无表情，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眼底深处藏着怎样的慌乱和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