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会所的局过去才三天，楚然刚打卡下班，就被秦墨堵在了公司楼下。“上车，去城西仓库取份文件。”秦墨语气平淡，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的小动作，还是泄露出一丝紧绷。

楚然没多问，拉开车门坐进副驾。车子驶离市区，越往城郊走越偏僻，天色彻底沉了下来，公路两旁的路灯稀稀拉拉，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

刚拐进一条废弃的工业区小路，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引擎轰鸣，两辆黑色越野车像疯了似的冲上来，一左一右死死夹住了他们的车。

“坐稳了！”秦墨脸色骤变，猛地打方向盘，油门踩到底，车子瞬间窜了出去，试图挣脱夹击。可对方显然早有预谋，左侧的车狠狠撞过来，车身剧烈摇晃，楚然额头磕在车窗上，疼得眼前发黑。“是虎爷的人！”秦墨咬牙，一边躲避撞击，一边摸出手机给老鬼打过去，“城西工业区，立刻带人手支援！”

话音刚落，右侧的越野车又狠狠撞在车尾，车子失控冲向路边护栏，“砰”的一声巨响，车头直接变形，安全气囊“嘭”地弹了出来。

引擎盖冒着浓烟，焦糊味呛得人难受。“快下车！”秦墨一把拽开安全带，攥着楚然的手腕就往外冲。刚踏出车门，身后的车子就燃起了火苗，火光瞬间映红了半边天。

“追！别让她们跑了！”越野车上冲下来十几个拎着棍棒的壮汉，为首的是虎爷手下的疤脸，满脸横肉，眼神狠毒。

秦墨拉着楚然往仓库区狂奔，左臂的旧伤被扯得生疼，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往那边躲！”她指着不远处一栋废弃仓库，那里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地形复杂，或许能撑到支援来。

两人冲进仓库，秦墨反手关上厚重的铁门，靠在门上大口喘气，左臂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楚然扶着她的胳膊，声音发颤：“你的伤口……”

“别管我。”秦墨打断她，眼神锐利地扫过仓库内部，黑暗里只能隐约看到堆得老高的纸箱和钢架，外面的脚步声和叫喊声越来越近。

她拉着楚然躲到一堆纸箱后面，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屏住呼吸，别出声。”

仓库门“哐当”一声被踹开，脚步声杂乱地涌进来。秦墨握紧拳头，浑身的肌肉都绷着，可左臂的剧痛让她浑身发软。

“在这儿！”一个壮汉发现了他们，举着棍子就冲过来。秦墨猛地推开楚然，起身迎上去，一拳砸在对方脸上，虽然是跆拳道黑带，但人多势众，后背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踉跄着后退几步。

“秦墨！”楚然急得眼眶发红，抓起身边一根生锈的钢管，冲上去狠狠砸在壮汉的腿上。

壮汉惨叫着摔倒，秦墨趁机补了一脚。可更多人涌了过来，两人很快被围在中间。

秦墨死死护着楚然，一边反击一边往后退，身上又添了好几道新伤。“撑住，老鬼的人快到了。”她咬着牙，声音带着沙哑。

就在这时，疤脸拎着一把砍刀冲了过来，直奔秦墨：“秦墨，今天老子送你上路！”

秦墨侧身躲开，砍刀劈在钢架上，火星四溅。她反手一拳砸在疤脸肩膀上，却被对方死死攥住胳膊，狠狠一拧。“嘶——”秦墨疼得闷哼一声，左臂几乎失去知觉。

楚然见状，抓起身边的纸箱狠狠砸过去，正好砸在疤脸后脑勺上。疤脸立刻松手，秦墨趁机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拉着楚然往仓库深处跑。

两人躲在一个钢架后面，秦墨靠在冰冷的铁皮上，呼吸急促，左臂的伤口血流不止，染红了大半截衣袖。楚然翻出包里备用的创可贴和纱布，笨拙地帮她包扎。

“轻点……疼。”楚然手指抖得厉害，生怕弄疼她。

秦墨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黑暗里，楚然的眼睛亮晶晶的。不知过了多久，她无意识地抓住了楚然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楚然的动作顿了顿，她抬头看向秦墨，黑暗中，那张冷硬的脸没了平时的戾气，只剩满身疲惫和藏不住的脆弱。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大概是疤脸的人暂时撤了出去。仓库里静得可怕，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声。

秦墨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不该把你卷进来。”

楚然摇摇头，反手握紧她的手：“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太卑鄙。”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老鬼的声音，带着焦急：“秦总！您在哪？我们到了！”

秦墨松了口气，拉着楚然站起身：“没事了。”

两人走出仓库，老鬼带着人已经控制了局面，疤脸和他的手下全被按在地上。老鬼看着秦墨满身的伤，“秦总，快送您去医院！”

秦墨摆摆手，看向楚然，眼底带着复杂的情绪：“你先回去休息，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楚然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放不下：“我陪你去医院。”

秦墨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

车子驶离工业区，楚然看着秦墨靠在座椅上，依旧挺直脊背的样子，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要变得强大，不能总是被秦墨保护，她也想护着这个看似冷漠，实则比谁都孤单的人。

而秦墨闭着眼睛，攥着楚然的手始终没松开。这份绝境里滋生的牵绊，让她冰封了二十八年的心，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