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楚然刚把父亲的护理安排妥当赶回公司，就被秦墨叫进了办公室。对方指尖敲着桌面，“今晚有个局，你跟我去。”

“局？我去干什么？”楚然皱着眉，心里隐隐发慌。

“扮我妹妹。”秦墨抬眼，眼神锐利得像刀，“记住，少说话多看着，不该问的别张口，不该接的话别搭腔。”

楚然心里咯噔一下，这架势哪是普通应酬，分明透着股凶险，但她没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应：“知道了。”

傍晚，秦墨的人送来一套黑色礼服，料子挺括，剪裁合身，裹得楚然少了几分跳脱，多了点难得的端庄。上车时她才发现，除了司机，还有两个黑衣保镖，车厢里的气氛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目的地是城郊一处隐蔽的私人会所，门口杵着几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见了秦墨，都恭恭敬敬低下头喊“秦总”。楚然跟在秦墨身后往里走，手心全是汗——这哪里是会所，分明是黑道大佬的聚集地。

包厢里烟雾缭绕，十几号人个个眼神凶悍，秦墨一进门，所有人都停了动作，目光齐刷刷扫过来，最后落在楚然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探究。

“秦总，这位是？”主位旁的光头男人开口，是虎爷的死对头刀哥，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我妹妹，楚然。”秦墨语气平淡，拉着楚然在空位坐下，指尖不动声色按了按她的手背，像是提醒，又像是隐晦的安抚。

楚然强装镇定，对着众人点头致意。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起来，刀哥端着酒杯走到秦墨面前，眼神却黏在楚然身上：“秦总，你这妹妹看着面生，不如陪哥哥喝一杯？”

秦墨抬手挡住酒杯，语气冷了几分：“她不会喝酒，我替她挡。”

“秦总这就不够意思了吧？”刀哥不依不饶，把酒往楚然面前递，“小姑娘家家的，喝点酒怎么了？不给哥哥面子？”

楚然记着秦墨的叮嘱，不能露怯。她抬头挤出笑，伸手接过酒杯，转身的瞬间，飞快地和旁边服务员托盘里的果汁换了杯，动作快得没任何人察觉。

“刀哥说笑了，我哪敢不给您面子。”她举着杯子，语气带点娇俏，却藏着锋芒，“就是我酒量实在差，要是喝多了说错话、办错事，扫了各位的兴反倒不好。不如我以果汁代酒，敬您一杯，祝您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这番话既给了刀哥台阶，又没让自己陷进去，包厢里的人都愣了下，显然没料到这看似柔弱的小姑娘，嘴皮子竟这么利索。

刀哥脸色僵了僵，刚要发作，秦墨已经端起酒杯站起身，语气带着警告：“刀哥，她年纪小不懂规矩，这杯我替她赔罪，干了。”

话音落，她仰头一饮而尽，眼神盯着刀哥，刀哥见状，也只能讪讪笑了笑，没再为难。

接下来的饭局，不断有人过来敬酒、试探，楚然凭着机灵的话术一一化解，秦墨始终护在她身边，挡下所有明枪暗箭。楚然偶尔瞥向秦墨，总能撞见她冷得吓人的眼神，可视线对上时，又能隐约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

散场时已是深夜，楚然跟着秦墨走出会所，晚风一吹，才发现后背全是冷汗。刚要上车，就被一个染黄毛的男人拦住，是虎爷的手下，眼神不善地盯着她：“秦总的妹妹？我看是小情人吧？秦总，你藏得够深啊。”

秦墨上前一步，把楚然护在身后，“滚。”

“秦总别急着翻脸啊。”黄毛嬉皮笑脸，伸手就要碰楚然的胳膊，“这么标志的小姑娘，不如让哥哥们……”

话没说完，秦墨一脚踹在他肚子上，黄毛惨叫着摔在地上。旁边的保镖立刻围上来，把人架住。

“告诉虎爷，下次再让我看见他的人，就不是踹一脚这么简单了。”秦墨说的决绝，黄毛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求饶。

车子驶离会所，包厢里的压抑感终于散了。楚然靠在座椅上，长长舒了口气，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秦墨侧头看她，沉默片刻，突然开口：“怕吗？”

楚然愣了下，转头看向她，路灯的光影在她脸上晃来晃去，竟让这张冷硬的脸多了点柔和。她诚实点头：“怕，刚才腿都在抖。”

说完又笑了笑，带着点倔强：“但我没给你丢人吧？”

秦墨看着她眼底的光亮，嘴角勾了下，没再说话。

车厢里静了下来，楚然看着窗外的夜景，心里却翻起了浪。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卷进秦墨的世界，这里全是危险和算计，可刚才秦墨护在她身后的身影，又让她莫名觉得安心。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楚然解开安全带，转头对秦墨说：“今天，谢谢你。”

秦墨没看她，淡淡道：“明天准时到岗，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楚然点点头，推开车门下车。看着车子消失在夜色里，她摸了摸手背，那里似乎还留着秦墨指尖的温度。

车里的秦墨，看着她的身影走进楼道，拿出手机拨通老鬼的电话：“查一下刀哥最近的动向，另外，盯紧虎爷的人，不准他们再靠近楚然。”

挂了电话，她靠在椅背上，她清楚，带楚然来这种局，是把她推向危险边缘，可她别无选择——虎爷的势力越来越嚣张，她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楚然是她的人，动不得。

而这份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护短，早已超出了“抵债助理”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