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楚然抱着那沓英文合同走出墨城集团，天已经黑透了。她把合同往怀里紧了紧，心里把秦墨骂了八百遍——几十页全是专业术语的合同，非要连夜整理完，这女人分明是借题发挥，故意刁难她。
走到公交站台，她刚掏出手机查路线，眼角余光就瞥见斜对面巷口杵着三个壮汉，黑连帽衫罩着头，帽檐压得极低，透着股子邪气。
楚然心里一咯噔，赶紧往人多的地方挪了挪。直觉告诉她，这几个人来者不善。
公交迟迟不来，那三个壮汉也跟着挪了过来，慢慢把她的退路堵死。周围的路人看出不对劲，都赶紧溜了，眨眼间，站台附近就剩她一个人。
“小姑娘，跟我们走一趟。”领头的壮汉开口，“秦总得罪了人，我们不为难你，乖乖配合就行。”
楚然心脏怦怦跳，“你们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秦总。”一边说，一边悄悄按下录音键，另一只手摸进包里——那是她爸住院后，特意买的防狼喷雾，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少装蒜！”壮汉往前冲了一步，伸手就抓她胳膊。楚然猛地往后躲，对着他脸就喷了一管子防狼喷雾，趁着对方捂着眼哀嚎，转身就往马路对面跑。
可另外两个壮汉反应快，立马追上来，其中一个一把揪住她的背包带，狠狠往后一拽。背包摔在地上，合同撒了一地，楚然踉跄着差点栽倒，刚站稳就被两人架住了胳膊，疼得她龇牙咧嘴。
“放开我！我是秦墨的人，你们动我试试！”楚然挣扎着喊，声音里忍不住发颤。她其实没底，秦墨对她那么冷淡，真会管她的死活吗？
“就是因为你是她的人，我们才找你！”领头的壮汉缓过劲，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冷笑，“今晚过后，秦墨就得乖乖给我们虎爷低头！”
话音刚落，一声闷响，掐着她下巴的壮汉突然飞了出去，重重撞在路灯杆上，疼得直哼哼。
剩下两个架着她的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就冲了过来。楚然只觉得胳膊一松，眼前一花，就听见几声骨头错位的脆响和惨叫，那两人已经倒在地上，捂着胳膊缩成一团。
她抬头一看，是秦墨。黑色风衣被风吹得猎猎响，浑身的戾气比在办公室时重十倍，活脱脱从黑夜里走出来的修罗。
“谁给你们的胆子，动我的人？”秦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压人的狠劲，地上的三个壮汉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秦墨！你别嚣张，虎爷不会放过你的！”领头的壮汉挣扎着爬起来，色厉内荏地吼。
秦墨嗤笑一声，上前一步，抬脚就踩在他手腕上，力道大得能听见骨头咯吱响。壮汉疼得嗷嗷叫。
“虎爷？”秦墨俯身，“让他尽管来。下次再敢动我的人，我卸了他的胳膊腿，扔去喂狗。”
那股子狠劲，让楚然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这才真切意识到，秦墨不是什么冷漠的资本家，是真的在黑暗里混的人，手上带着股子血腥味。
三个壮汉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了，转眼就没了踪影。
站台终于安静下来，只剩散落的合同和惊魂未定的楚然。秦墨收回目光，转身看她，视线落在她被抓红的胳膊上，眉头皱了一下。
“谢……谢谢你。”
秦墨没说话，弯腰捡起地上的合同递给她。楚然伸手去接，无意间瞥见她的左臂——黑色风衣的袖口渗着暗红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在路灯下格外扎眼。
“你受伤了！”楚然惊呼，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刚才打架弄的？快走，去药店处理！”
秦墨抽回胳膊，语气冷淡：“小伤，不用。”
“都流血了还叫小伤！”楚然急了，拉着她的手腕就往附近的药店走，“必须处理，感染了怎么办？”
秦墨没挣扎，任由她拉着。楚然的手很暖，带着股子活气，竟让她紧绷的神经松了几分。
药店店员看到秦墨胳膊上的伤口吓了一跳，很深的一道刀伤，还在渗血。楚然拿了消毒水、纱布和止血药，硬拉着秦墨坐下，小心翼翼地帮她处理。消毒水碰到伤口时，秦墨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却没哼一声，只是垂着眼，看着她的侧脸。
她的睫毛很长，垂下来像两把小扇子，鼻尖微微皱着，透着股倔强的认真，跟白天在办公室里跟她对着干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那些人是虎爷的？为什么抓我？”楚然一边缠纱布一边问。
“要挟我。”秦墨语气平淡，“虎爷想吞‘墨阁’的地盘，抓你当人质逼我让步。”
楚然心里有点后怕，更多的却是不服输：“我不后悔。欠债还钱，我既然答应做你三年助理，就不会半路撂挑子。再说，我楚然没那么胆小。”
秦墨盯着她眼底的韧劲，沉默了几秒，起身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
“我说送你回去。”秦墨打断她，语气不容置喙，率先走向路边的黑色轿车。
楚然捡起合同跟上去。车里暖气很足，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她靠在副驾上，侧头看秦墨开车的侧脸，路灯的光影在她脸上晃来晃去，勾勒出冷硬的线条，眼底却藏着点她看不懂的东西。
“秦总，”楚然轻声问，“你为什么救我？我就是个助理，犯不着为我受伤。”
秦墨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淡淡道：“动我的人，就是打我的脸。”
车子停在她租住的老旧小区门口，楚然解开安全带要下车，秦墨突然开口：“明天九点到岗，合同下午交就行。”
楚然愣了一下，嘴角忍不住上扬：“谢谢秦总。”
“以后下班在公司等我，或者打电话，我派人接你。再一个人乱跑，出了事自己负责。”秦墨的语气依旧严肃。
楚然点点头，下车后站在小区门口，看着秦墨的车消失在夜色里，心里莫名暖暖的。
车里，秦墨看着她的身影走进楼道，抬手碰了碰伤口，拨通了老鬼的电话，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戾：“查清楚今晚动手的是虎爷哪伙人，明天一早把资料给我。另外，派两个人盯着楚然，不能再出意外。”
挂了电话，秦墨发动车子。她知道，从救下楚然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