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橘熟风清共岁长

深秋的青川镇被一层橘红包裹，老宅后院的橘子树早已挂满沉甸甸的果实，墨绿的枝叶被压得微微低垂，阳光透过叶隙洒在橘果上，折射出温润的光泽，空气里弥漫着橘子特有的清甜气息，混着秋风里的桂花香，格外沁人心脾。

沈知意戴着草编帽，站在橘子树下，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下枝头最红的一颗橘子。指尖触到微凉的果皮，沾了些细密的果霜，她剥开橘子，掰下一瓣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爆开，带着阳光的暖意，是她记忆里最熟悉的味道。

“慢点剪，别剪到枝桠，明年还要结果呢。”陆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提着两个竹篮，快步走到她身边，眼里带着宠溺的笑意，“看你急的，这些橘子又不会跑。”

“这不是想赶紧摘了，给奶奶和张婶送点过去嘛。”沈知意笑着回头，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草木气息，“而且，你说今天要做橘子酱，我想多摘点，留着冬天慢慢吃。”

婚后的这几个月，他们几乎每天都这样，一起在老宅打理花草，一起给橘子树剪枝施肥，一起在青川镇的老街散步，日子过得平淡却充实，像院子里的橘子树一样，稳稳扎根，慢慢生长。

陆执从她手里接过剪刀，熟练地剪下一串橘子，放进竹篮里：“交给我吧，你在旁边歇着，别累着。”他知道沈知意最近总觉得容易疲惫，医生说她体质偏弱，需要好好休养，他便把所有重活都揽了下来，连摘橘子都不让她多动手。

沈知意没有反驳，只是在旁边的竹椅上坐下，看着陆执忙碌的身影。他穿着简单的卡其色休闲装，袖口挽起，露出线条清晰的小臂，阳光洒在他的发梢上，镀上一层金边，侧脸的轮廓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柔和。她想起婚礼那天，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橘子树下，眼里的光芒比阳光还要耀眼，那一刻的心动，至今想起仍会让她脸颊发烫。

“对了，”陆执一边摘橘子，一边开口，“昨天城里的合作商打电话来，说我们上次寄过去的橘子反响特别好，想跟我们长期合作，还问能不能开发点橘子衍生品，比如橘子糕、橘子酒，他们愿意帮我们推广。”

沈知意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张婶酿的橘子酒本来就好喝，我们可以批量酿一些，还有你做的橘子糕，比外面买的还好吃，肯定能受欢迎。”

婚后，陆执在青川镇的农产品电商分公司已经步入正轨，他们以老宅的橘子树为起点，联合镇上的果农，打造了“青川橘”的品牌，将新鲜的橘子和各种橘子制品卖到城里，不仅让青川镇的特产被更多人知道，也让镇上的乡亲们多了一份收入，张婶和几位擅长手工的老人，还成了分公司的“特邀师傅”，专门制作橘子糕、橘子酱。

“我也是这么想的。”陆执剪下最后一串橘子，把竹篮提到石桌上，“等摘完这些，我们就去张婶家，跟她商量一下橘子酒的批量酿造，再问问她有没有做橘子糕的秘方，我们标准化生产，保证味道不变。”

“好啊。”沈知意站起身，帮着他把橘子装进竹篮，“对了，姑姑昨天打电话来，说下个月要带表哥家的孩子来玩，让我们准备点橘子给孩子吃。”

“没问题，到时候让姑姑多住几天，带她去山上看看，现在山上的枫叶正红，风景特别好。”陆执提起竹篮，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让她心里暖暖的。

两人并肩走出院子，沿着青石板路慢慢向张婶家走去。深秋的青川镇格外热闹，老街上的摊位摆满了新鲜的橘子、柿子和板栗，摊主们热情地吆喝着，路过的乡亲们笑着打招呼，偶尔有孩子拿着糖画跑过，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

“陆总，沈老师，摘橘子呢？”卖板栗的王大爷笑着打招呼，他是镇上第一个加入“青川橘”合作的果农，今年橘子大丰收，赚了不少钱，提起陆执和沈知意，眼里满是感激。

“是啊王大爷，刚摘的，甜着呢，等下给您送点过去。”陆执笑着回应，拉着沈知意在摊位前停下，“给我称点板栗，知意爱吃。”

沈知意看着王大爷熟练地称板栗，心里满是感慨。以前的青川镇，交通不便，很多好特产都卖不出去，只能烂在地里，而现在，有了陆执的电商平台，乡亲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镇上的年轻人也有了返乡创业的机会，整个青川镇都充满了生机。

走到张婶家，院子里正飘着橘子酒的香气。张婶系着围裙，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里剥着橘子，看到他们，笑着迎了上来：“你们可来了，我刚酿好一批橘子酒，正想给你们送点过去呢。”

“张婶，我们今天来，是想跟您商量点事。”陆执把竹篮放在地上，拿出几个最红的橘子递给张婶，“城里的合作商想让我们批量生产橘子酒和橘子糕，想请您当技术指导。”

张婶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我这手艺终于能派上大用场了！你们放心，我肯定把秘方都交出来，保证酿出的橘子酒、做出的橘子糕，跟我自己做的一个味。”

沈知意笑着说：“张婶，我们还想请您带几个徒弟，把手艺教给更多人，到时候给您开工资，让您也当回‘老师傅’。”

“不用不用，”张婶摆摆手，眼里满是真诚，“你们能想着我，我就很开心了。当年你们俩能走到一起，我就知道你们是好孩子，现在又带着我们镇上的人致富，我帮点忙是应该的。”

聊了一会儿合作的事，陆执帮张婶把酿好的橘子酒装坛，沈知意则陪着张婶坐在院子里聊天，听她讲小时候和陆执一起调皮的趣事，比如陆执偷偷爬橘子树摔下来，还是她给敷的药；比如陆执把偷来的橘子藏在她家里，被奶奶发现后一起挨骂。

“那时候我就看出来，小执这孩子心里有你。”张婶笑着说，“他每次偷了橘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自己舍不得吃，都留给你。后来他走了，你每次回来祭拜父母，都要在橘子树下坐很久，我就知道，你们俩的缘分没断。”

沈知意的脸颊微微发烫，心里满是温暖。她知道，她和陆执能走到今天，离不开张婶和奶奶的祝福，也离不开青川镇这片土地的滋养，更离不开两人十年如一日的牵挂与坚守。

从张婶家出来，太阳已经西斜，秋风里的凉意渐渐浓了起来。陆执把沈知意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掌心的温度驱散了寒意：“冷不冷？我们赶紧回家，我给你做橘子羹，暖一暖。”

“不冷，有你牵着就不冷。”沈知意笑着说，靠在他的肩膀上，慢慢走着。巷口的槐树叶子已经泛黄，风吹过，叶子簌簌落下，像铺了一层金色的地毯，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交叠在一起，格外亲密。

回到老宅，陆执径直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橘子羹。沈知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着手边的相册，相册里除了他们的婚纱照，还有很多最近拍的照片——有他们在雪地里堆雪人的合影，有一起在果园里摘橘子的场景，还有奶奶抱着他们送的橘子，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每一张照片里，都藏着满满的幸福。

厨房传来橘子的清甜香气，混着冰糖的甜香，格外诱人。沈知意站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看着陆执忙碌的身影。他系着她买的橘色围裙，正在认真地搅拌着锅里的橘子羹，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洒在他身上，画面安静又美好。

“在看什么？”陆执转过身，看到她站在门口，笑着招招手，“过来尝尝，看甜不甜。”

沈知意走到他身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橘子羹放进嘴里。温热的橘子羹滑进喉咙，带着橘子的酸甜和冰糖的清甜，暖意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好吃，太甜了。”她眼睛亮了亮，笑着说。

“喜欢就多吃点。”陆执摸了摸她的头，眼里满是宠溺，“等下再做些橘子糕，留着晚上当宵夜。”

晚饭过后，两人坐在后院的竹椅上，手里捧着温热的橘子羹，看着天边的晚霞。晚霞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和院子里的橘子树相互映衬，像一幅美丽的油画。秋风里的桂花香越来越浓，偶尔有几片橘子叶飘落，落在他们的脚边。

“你说，我们以后就这样，守着老宅，守着橘子树，是不是很好？”沈知意靠在陆执的肩膀上，轻声说。

“当然好。”陆执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不过，等明年，我们可以把老宅重新翻修一下，再在院子里种点你喜欢的花，然后……再添一个小成员，让这个家更热闹一点。”

沈知意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带着羞涩：“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想给你一个更完整的家。”陆执紧紧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温柔，“知意，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十年的等待，虽然辛苦，但只要想到能和你一起过这样的日子，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沈知意的眼眶微微泛红，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心里满是安稳。她知道，她也是幸运的，在兜兜转转之后，还能重新遇到陆执，还能和他一起，在这座充满回忆的小镇上，守护着属于他们的幸福。

“我也是。”她轻声说，“谢谢你，陆执，谢谢你回到我身边，给我一个家。”

秋风拂过橘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们祝福。枝头的橘子在夜色里泛着淡淡的光泽，像一个个小小的灯笼，照亮了院子里的夜色。沈知意闭上眼睛，感受着身边人的温度和空气里的橘香，心里满是幸福。

她想起年少时的自己，坐在橘子树下，盼着橘子成熟，盼着长大；想起十年前的离别，带着遗憾和不舍，远走他乡；想起重逢时的惊喜，带着试探和犹豫，慢慢靠近；想起婚礼上的誓言，带着真诚和坚定，许下余生。那些过往的点点滴滴，像一颗颗橘子，酸甜交织，最终酿成了岁月里最醇厚的温柔。

陆执抱着她，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声音温柔而坚定：“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陪着你，一起看春去秋来，一起看橘子花开，一起度过余生的每一个春夏秋冬。”

沈知意点点头，紧紧回抱着他。她知道，往后的岁月，不管遇到什么风雨，只要有陆执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他们会像这棵橘子树一样，在青川镇的土地上，稳稳扎根，慢慢生长，一起经历岁月的沉淀，一起品尝生活的甘甜，一起把平凡的日子，过成诗一样的模样。

夜色渐浓，月光洒在老宅的院子里，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洒在挂满果实的橘子树上。空气里的橘香越来越浓，和着秋风里的桂花香，在夜色里弥漫，仿佛要将这份幸福，永远定格在这橘熟风清的岁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