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商贸风波:律法面前无私情
第22章 商贸风波:律法面前无私情
魂穿第六个月,楚营的风总算带了点新政落地的清爽气——农桑丰收让粮仓堆得冒尖,扫盲班的将士能认全行军布告,就连之前乱糟糟的商贸市场,也在我的铁腕整治下有了章法。可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而泼冷水的不是别人,正是让我又气又无奈的虞姬。
巡查九郡归来,我特意下了死命令:严查境内商贸偷税漏税,凡涉案者,无论身份高低、后台是谁,一律依法处置。现代特战生涯教会我,规则是乱世立足的根基,古代这“刑不上大夫”的歪风,要是不趁早掰正,新政迟早得毁在“人情面子”上。
指令刚下三日,帐外就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沈砚捧着一叠卷宗快步闯进中军帐。这小子是我魂穿后亲手提拔的谋士,出身寒门,曾因举报乡绅偷税被打压,我巡查时发现他思路清晰、性子刚正,便破格召入帐下,专管财税律法相关事宜,如今倒成了我推行新政的“尖刀”。
“项王,查到了!”沈砚脸上带着几分兴奋,又藏着些许顾虑,将卷宗往案上一放,“九郡范围内揪出三起重大偷税案,涉案金额合计足有百两黄金,人证物证俱全,只是……”
“只是什么?”我正摩挲着腕间玉牌提神,见他话锋一转,心里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乱世里,但凡牵扯到“特殊后台”,事情就没那么简单。
沈砚指了指最上面的卷宗,声音压低了些:“这三个商贩,都是虞姬娘娘的亲信。领头的张老三,去年秦地战乱时被娘娘所救,一直跟着她打理私产,在三郡开了五家绸缎庄,地方官吏碍于娘娘的面子,之前从未敢深究。”
“虞姬?”我捏着卷宗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果然,怕什么来什么。这女人,仗着知道我女扮男装的秘密,仗着我对她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纵容,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私产便私产,竟敢纵容亲信公然偷税漏税,当我这新政是摆设,当我这霸王是吃素的?
“证据确凿?”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火气,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
“确凿无疑!”沈砚点头如捣蒜,递上账本和口供,“他们借着娘娘的名义,虚报营业额、暗改账本,偷税达三成之多。按咱们新政的10%税率算,这百两黄金的偷税额度,对应着三郡绸缎庄近万两白银的年流转总额,不少同行被他们挤压得难以生存,百姓也怨声载道,只是没人敢出头告发。”
我翻看着卷宗,越看越气。账本上的数字刺眼,被欺压的商贩口供更是详细,连虞姬如何私下给地方官打招呼、让他们“多关照”亲信的细节都写得明明白白。这哪是亲信自作主张,分明是她默许甚至纵容的!百两黄金,换算成铜钱就是三百万文,够养活楚军一个营的将士三个月,够九郡百余户百姓安稳过一年,竟被他们偷偷揣进了私囊。
“传令下去。”我“啪”地合上卷宗,语气冷得像寒冬的冰,“没收三人全部非法所得,杖责三十,流放边境三千里,永世不得返回九郡。那些包庇的地方官,一并革职查办,绝不姑息!”
“项王,这……”沈砚面露难色,“虞姬娘娘那边,怕是会有异议。属下听闻,张老三他们对娘娘极为忠心,娘娘待他们也向来宽厚……”
“异议?”我气极反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牌,冰凉的触感让我清醒了几分,“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她是楚后,更该以身作则,而不是仗着身份徇私枉法。要是因为她的面子就网开一面,那九郡百姓如何信服?军队如何服众?我推行的新政,难道就是用来糊弄人的?”
沈砚被我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躬身领命:“属下这就去办!”
看着沈砚离去的背影,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说实话,我不是没想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几个月的拉扯下来,我对虞姬早已不是最初的抗拒与厌恶,她的哭闹、她的执着、她偶尔流露的脆弱,都像细密的针,轻轻扎在我心上。可我是苏轻羽,是现代特战女兵王,更是如今的西楚霸王。要是连“规则”二字都守不住,别说平定天下,能不能保住自己的秘密、护住身边人的人都难。
果不其然,没过半个时辰,中军帐的门帘就被人“哗啦”一声猛地掀开,带着一股风冲了进来。我抬眼一看,正是虞姬,她穿着一身火红的曲裾,裙摆上还沾着些尘土,显然是一路快步赶来,眼眶通红,却不是哭腔,而是憋着一股滔天怒火,像只炸毛的猫。
“羽!你凭什么处置我的人?”她大步流星冲到案前,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上面的竹简哗啦啦散了一地,声音又急又厉,“张老三他们跟着我多年,忠心耿耿,不过是少交了点赋税,你就要没收家产、杖责流放,非要做得这么绝吗?”
帐外的侍卫和路过的官吏都被这动静惊动,纷纷探头探脑,却没人敢进来劝。沈砚刚走到帐门口,见状又悄悄退了回去,显然是不想掺和这趟浑水。
我靠在椅背上,刻意放缓了语气,试图压下这场风波:“帐外有人,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虞姬冷笑一声,眼底的怒火更盛,“你都要把我的人往死里逼了,我怎么好好说?不过百两黄金的税款,在你眼里是多大的事?他们是我救下来的,没有我,他们早就死在秦地战乱里了,你凭什么动他们?”
帐内烛火猛地摇曳了一下,跳跃的光影映在她涨红的脸上,添了几分凄厉。我攥着玉牌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腹被冰凉的玉质硌得发疼,深吸一口气才开口:“少交了点赋税?百两黄金,换算成铜钱就是三百万文,够养活一个营的将士三个月,够百余户百姓过一年安稳日子,在你眼里只是‘少交了点’?他们仗着你的名义,垄断三郡绸缎生意,欺压同行、哄抬物价,把百姓的血汗钱往自己口袋里装,你知不知道?”
“我不管他们做了什么!”虞姬跺脚,声音陡然拔高,“他们是我的人,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网开一面不行吗?非要赶尽杀绝,让我在亲信面前抬不起头?”
“面子?”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江山面前,无私人情面。律法讲究公平公正,无论是谁的亲信,触犯规则都必须受罚。若因你是楚后,就纵容亲信破坏新政,那九郡百姓如何信服?军队如何服众?”
话音落下的瞬间,帐外忽然刮进一阵狂风,吹得烛火剧烈晃动,帐内的影子忽明忽暗,像是在拉扯着我们之间紧绷的弦。虞姬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不肯服软,依旧倔强地瞪着我:“你就是不再理我,不爱我了!从前你就算不赞同我的做法,也会耐着性子哄我,可现在,你连这点情面都不肯给我。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还不如你那冷冰冰的新政,不如你那所谓的规则?”
这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戳中了我心底最柔软也最纠结的地方。我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说我不是不爱,想说我只是身不由己,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更冷硬的沉默。指尖的玉牌仿佛感知到我的心绪,微微发烫,又迅速冷却下去。
解释什么呢?解释我是现代穿越过来的,骨子里刻着规则意识?解释我女扮男装的秘密容不得半点闪失,必须守住律法的底线才能稳住局面?这些话,我不能说,也无法说。
“押下去。”我避开她的目光,转身对帐外的侍卫下令,语气不带一丝感情,“按之前的判决执行,不得有误。”
侍卫们应声上前,刚要进帐,虞姬猛地扑过来,挡在案前,像一堵决绝的墙:“谁敢动!”
她的声音又厉又脆,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侍卫们都愣住了,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看向我。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冷硬,可攥着玉牌的手却在微微颤抖:“虞姬,让开。”
“我不让!”她梗着脖子,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却依旧瞪着我,“你要是非要处置他们,就先踏过我的尸体!”
烛火在她身后明明灭灭,映得她单薄的身影格外倔强。我看着她梨花带雨却不肯退让的模样,心里像被钝器反复捶打,疼得发麻。说实话,我宁愿她像之前那样跟我胡搅蛮缠、哭闹撒泼,也不想看到她这副孤注一掷的模样。可我不能退,一旦退了,新政的威信就彻底没了,我女扮男装的秘密也可能在一次次妥协中摇摇欲坠。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借着疼痛维持清明:“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妥协?”我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他们的罪,必须受罚。你要是执意阻拦,休怪我不念旧情。”
虞姬怔怔地看着我,泪水流得更凶了,眼神里满是失望与难以置信。帐外的风声渐渐平息,烛火也稳定下来,可我们之间的空气却仿佛凝固成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浓浓的绝望:“我知道了。原来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排在江山后面。”
说完,她猛地侧身,不再阻拦侍卫,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像。
侍卫们不敢耽搁,快步上前押着三个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商贩走了出去。帐外传来商贩们的哭喊求饶声,还有虞姬亲信们的哀求声,可我始终没有回头。
虞姬依旧站在原地,肩膀微微颤抖,泪水一滴滴砸在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又酸又胀。烛火安静地燃烧着,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帐壁上,显得格外孤单。
“你出去吧。”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几乎认不出。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出中军帐。火红的裙摆在地面上拖着,像一道流血的伤口,看得我心里一阵发紧。
帐外的官吏和侍卫们都低下头,没人敢说话,帐内帐外一片死寂,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格外清晰。
沈砚走上前,欲言又止:“项王,您要不要……”
“不必。”我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转身走到案前坐下,“政务要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帐内光线昏暗,案上的卷宗还摊开着,上面的数字依旧刺眼。我指尖摩挲着腕间的玉牌,冰凉的触感却再也无法让我平静。
我自嘲地笑了笑。苏轻羽啊苏轻羽,你在现代叱咤风云,什么样的硬仗没打过,什么样的对手没见过,如今却被儿女情长搞得焦头烂额。你口口声声说要守规则、护江山,可看着虞姬决绝的背影,你心里真的好受吗?
可我别无选择。在这个乱世里,我没有退路。女扮男装的秘密是悬在我头顶的利剑,新政是我立足的根基,江山是我必须守住的责任。我不能因为儿女情长,就拿这些去冒险。
接下来的半个月,成了我魂穿以来最煎熬的日子。
虞姬没有再跟我哭闹,也没有再跟我胡搅蛮缠。她像是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眼神空洞,见了我也只是微微颔首,连一句“羽”都不再叫。我们依旧同榻而眠,却像是隔着一道无形的铜墙铁壁,她总是背对着我,蜷缩在床的最边缘,刻意与我拉开距离,连呼吸都带着疏离。
夜里,帐内安静得能听到烛火噼啪作响。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肩膀的颤抖,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泪痕咸味,可她倔强得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更不肯回头看我一眼。我几次想伸手抱抱她,想跟她解释几句,手指刚抬起,就被自己强行按了下去——解释了又如何?我终究给不了她想要的偏爱,与其再添争执,不如就让这沉默延续。
沈砚偶尔会跟我汇报虞姬的情况,说她闭门不出,整日对着那块同心玉佩发呆,连之前上心的政务也不再过问。我听着,心里像被钝刀子割一样疼,却只能装作毫不在意,只吩咐沈砚多派人照看她的饮食,别让她熬坏了身子。
有一次,我处理政务到深夜,实在放心不下,悄悄走到她的帐外。帐内烛火摇曳,映出她孤单瘦削的身影。她正坐在床沿,手里紧紧攥着同心玉佩,指尖一遍遍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嘴里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却字字扎心:“羽,规则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连一句软话都不肯说……”
我的心猛地一揪,喉咙发紧,差点就闯进去。可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迈不动步。我是霸王,是要平定天下的人,不能在儿女情长面前软弱,更不能让她觉得,我会为了她打破自己定下的规矩。
我悄悄退了回去,回到自己的帐中,对着空荡荡的床榻发呆。掌心的玉牌依旧温热,却暖不透我心里的寒凉。我知道,这场冷战,怕是还要持续很久。
我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可半个月过去,我们之间的隔阂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深。她不再与我有任何眼神交汇,甚至刻意避开所有可能与我碰面的场合。楚营的新政推行得愈发顺利,百姓称颂,将士信服,可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天夜里,我处理完政务回到帐中,虞姬已经睡下了。依旧是背对着我,依旧是蜷缩在床沿,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对我充满了防备。
我轻手轻脚地躺下,尽量不发出声响。帐内静得可怕,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却像是来自两个世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纠缠与牵绊。烛火渐渐微弱,将我们的影子分得清清楚楚,没有一丝重叠。
我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虞姬,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我真的别无选择。在这乱世之中,我能给你的,只有安稳的江山,却给不了你想要的偏爱。
夜色越来越深。我们之间的冷战,还在继续。我不知道这场僵局何时才能打破,也不知道我们的未来会走向何方。我只知道,只要我还是西楚霸王,只要我的秘密还没被揭穿,我就必须守住规则,守住江山——哪怕,这意味着要继续冷落她,继续这场让两个人都煎熬的冷战。
指尖的玉牌渐渐冷却,就像我此刻的心情。我闭上眼,脑海里却全是她含泪的双眼和决绝的背影,翻来覆去,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