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掌心的温度

温泉的热气在两人之间织成一层朦胧的纱，凌宸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林微的手背，带着温泉水的暖意，一点点驱散她指尖的微凉。林微没有抽手，只是垂着眼帘看水面泛起的涟漪，耳尖却悄悄染上了粉色。

“小时候摔破膝盖那次，是管家背着我去的医院。”凌宸忽然开口，声音混着水汽显得格外低哑，“他边走边骂我野，却把我背得很稳。那时候总觉得他严厉，后来才知道，他是怕我爹娘担心。”

林微抬眼时，正撞进他眼底的柔软——那是不同于平时的、带着温度的柔软，像被温泉泡化了棱角。她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被邻居家的狗追，是孤儿院的张阿姨把她护在身后，用扫帚赶走了狗，过后却红着眼眶骂她“不省心”。

“我以前住的地方，有位张阿姨。”她轻声接话，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触到他掌心的纹路，“她总说我吃饭慢，却每次都把锅里最稠的粥给我留着。”

凌宸的拇指轻轻蹭过她的指节，没有说话，只是听得很认真。温泉水漫过两人的肩膀，带着淡淡的硫磺味，却不刺鼻，反而像一层温柔的茧，将他们与外界的喧嚣隔开。

“后来她走了。”林微的声音轻了些，“临走前塞给我一块糖，说‘以后要自己抢着吃，别总让人欺负’。”她忽然笑了笑，眼里闪着水光，“可我现在才明白，她是怕我太乖，受委屈。”

凌宸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抬起来，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落在她的发顶。他的掌心带着薄茧，动作却很轻，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以后不会了。”

三个字，说得又轻又稳，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林微心里漾开一圈圈暖流。她忽然往前挪了挪，膝盖轻轻碰到他的膝盖，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凌宸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头，带着水汽的温热。

“凌宸，”她抬起头，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你不用总说对不起。”她的指尖主动勾住他的手指，像在回应他的温度，“以前的事，我没放在心上。”

凌宸的眸色深了深，忽然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像一片羽毛落下，混着温泉的热气，烫得她心尖发颤。他没有再靠近，只是重新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浸在温热的水里，仿佛要将这份温度，一点点烙进彼此的骨血里。

远处的山影融在夜色里，灯笼的光透过水汽，在两人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没有人再说话，可掌心相贴的温度，比任何语言都更清晰——他们都在慢慢靠近，像两株在夜色里悄悄舒展枝叶的植物，朝着彼此的方向，探出了最柔软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