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
凌晨两点多，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黄朝晖一下子就醒了，推了推身边的赵连长，“连长，有动静！”
赵连长也醒了，赶紧端起步枪，趴在战壕壁上往外看。
黑暗中，十几个美军士兵正匍匐前进，手里拿着匕首，慢慢朝着战壕靠近，他们果然来偷袭了！
“打！”赵连长喊道，端起步枪就扣动了扳机。
黄朝晖也开枪了，小周被枪声惊醒，赶紧躲在战壕里，不敢出来。
美军士兵没想到会被发现，慌了神，有的赶紧趴在地上，有的朝着战壕开枪。
战斗又开始了，枪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黄朝晖的枪法很准，很快就打倒了两个美军士兵。
但美军士兵太多了，而且离战壕越来越近。
有个美军士兵跳进了战壕，拿着匕首就朝着小周刺过去。
黄朝晖眼疾手快，一把推开小周，自己拿着枪托砸在美军士兵的头上，那士兵倒在地上，他又补了一枪，才放心。
“你没事吧？”黄朝晖看着小周，着急地问道。
“我没事，谢谢你，朝晖。”小周的脸色苍白，却还是对着他笑了笑。
就在这时，一颗手榴弹扔进了战壕里，冒着烟。
黄朝晖眼疾手快，一把抓起手榴弹，扔了出去，“轰隆！”手榴弹在战壕外爆炸，几个美军士兵被炸倒了。
但还是晚了，有个士兵被手榴弹的碎片击中了胸口，血一下子喷了出来。
那士兵是小李，跟黄朝晖一起入伍的，平时总是跟他开玩笑，说等打完仗要跟他一起开个小饭馆。
小李看着黄朝晖，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了一口血，然后就不动了。
黄朝晖的眼睛红了，他怒吼着，端起步枪朝着美军士兵扫射，“狗娘养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战斗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美军士兵才撤退。
战壕里又多了几具尸体，剩下的士兵只剩下五个人：赵连长、黄朝晖、小周、还有两个士兵，老王和小刘。
老王的腿断了，靠在战壕壁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小刘的胳膊被刺刀划了个大口子，血还在流。
小周赶紧拿出医药箱，给他们包扎伤口，但医药箱里的纱布和药品已经不多了，只能勉强止住血。
“连长……我们……我们还能等到支援吗？”小刘小声问道，声音里带着绝望。
赵连长看着他，心里很疼，却只能硬着头皮说：“能！肯定能！黄杰星和小豆子肯定已经把信送到了，支援很快就会来的！”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知道，他们可能等不到支援了，从黄杰星和小豆子走后，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一夜，就算他们走得再慢，也应该到二连了，支援怎么也该来了。
老王突然笑了，笑得很凄凉：“连长，别骗我们了。我们都知道，我们撑不住了。美军明天肯定会发起总攻，我们根本挡不住。”
赵连长没说话，只是看着远处的黑暗，眼睛里满是无奈。
他摸了摸怀里的怀表，怀表还在走，“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的战壕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在倒计时。
“我不想死在这里……”小刘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还没回家，还没见到我娘……我娘还等着我回去给她养老呢……”
小周也哭了，靠在黄朝晖怀里，肩膀不停地颤抖。
黄朝晖搂紧了她，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想起了自己的爹和娘，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以为他已经死了。
“大家别放弃！”黄朝晖对着大家说，“就算只有一口气，我们也要坚持！说不定明天早上，支援就来了！我们不能让战友们的血白流！”
但没人相信他的话。
战壕里静悄悄的，只有风的声音和大家的呼吸声。
远处的美军阵地传来了隐约的歌声，是美军士兵在唱歌，声音很轻，却像针一样扎在每个人的心上。
过了一会儿，老王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放在腿上。
那是一把制式手枪，是他之前从敌人手里缴获的，一直没舍得用。
“连长，我不行了，腿断了，也走不了了。我不想被美军俘虏，那样太丢人了。我打了一辈子仗，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再到现在，我已经够了。能死在战场上，我不后悔。”
赵连长赶紧按住他的手，“老王，别傻了！我们还能坚持！说不定支援明天一早就到了！”
“连长，别劝我了。”老王的眼神很坚定，“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我撑不到明天了。与其被美军俘虏，不如自己了断。”
他看了看身边的小刘，“小刘，你还年轻，你要活下去，替我们看看胜利的那一天，替我们看看和平的样子。”
小刘摇了摇头，也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那是他昨天从牺牲的战友手里拿的，“老王，我跟你一起走。我不想一个人活下去，也不想被美军俘虏。我娘要是知道我被俘虏了，肯定会伤心死的。”
“你们……”赵连长想阻止他们，却被老王推开了。
“连长，别拦着我们。”老王笑了笑，“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能跟兄弟们死在一起，我知足了。”
他看着小刘，“小刘，我们一起喊口号吧，像当年打鬼子的时候那样。”
小刘点了点头，擦干了眼泪，举起手枪，对着天空，“打倒美帝国主义！”
“打倒美帝国主义！”老王也喊道，声音响亮，在寂静的夜晚里传得很远。
然后，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砰！砰！”
老王和小刘倒在了战壕里，眼睛睁着，看着天空。
赵连长看着他们的尸体，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肩膀不停地颤抖。
黄朝晖也红了眼睛，他搂紧了小周，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