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红妆映剑,心盟暗许

东宫的红绸从殿门一直缠到凝香苑的窗棂时,苏清鸢正蹲在药圃里翻土。新播下的薄荷发了嫩黄的芽,她指尖沾着泥,抬头就看见李承乾站在院门口,一身月白常服,手里还提着个食盒。

“都要做太子妃了,怎么还蹲在泥地里?”他走到药圃边,把食盒放在石桌上,“御膳房新做的杏仁酪,你上次说喜欢。”

苏清鸢擦了擦手,坐在他对面打开食盒——瓷碗里的杏仁酪撒着碎桂花,甜香混着药圃里的薄荷味,闻着就让人安心。她舀了一勺,突然想起什么:“三皇子和镇国公的案子,陛下最后怎么判的?”

“镇国公抄家问斩,李承泽废为庶人,圈禁皇陵终身。”李承乾的声音淡得没什么情绪,“母妃听说后,在佛堂念了一下午经,说终究是皇家血脉,留他一条命吧。”

苏清鸢点点头。孟皇后的仁厚她是知道的,只是这仁厚在深宫是软肋,往后还得更小心些。她刚放下勺子,就见云袖捧着一件朱红的衣料跑进来:“娘娘,尚衣局送婚服来了,您快试试!”

那是一件绣着鸾凤和鸣的大红吉服,金线在阳光下闪着光,领口缀着的东珠圆润饱满。苏清鸢刚摸到衣料,就觉出不对——里衬的丝绸摸着发涩,凑近了闻,竟混着一丝极淡的“醉心兰”能吸附的毒素。

她脸色微变,不动声色地将衣料搭在臂弯:“料子不错,只是领口有点紧,我让云袖改改。”

李承乾察觉到她的异样,等尚衣局的人走了,才低声问:“怎么了?”

“这婚服有问题。”苏清鸢用银簪挑开里衬的针脚,果然在领口的滚边里,摸到一小包磨碎的“牵机散”——这毒沾皮肤不发作,但若沾了汗渍,就会顺着毛孔渗进体内,悄无声息地要人性命。

“是李承泽的余党。”李承乾的指尖攥得发白,“他们不敢明着动手,就用这种阴损法子。”

苏清鸢却笑了笑,把那包毒渣倒在药臼里,混着薄荷碾碎:“正好,我借这包毒,把藏在暗处的人引出来。”

三日后大婚的前一夜,苏清鸢让云袖把改好的婚服送回尚衣局,特意在领口留了个“没缝好”的口子。夜半时分,果然有个黑影翻进凝香苑的药圃,直奔她放在窗边的“备用婚服”——那套衣服里,她早就用“醉心兰”的汁液混着麻药缝了个暗袋。

黑影刚摸到婚服,就软倒在地。李承乾带着影卫从院外进来,掀开黑影的面巾,竟是尚衣局的掌事刘嬷嬷——是当年淑妃宫里调去的旧人。

“谁派你来的?”李承乾的剑抵在她颈边。

刘嬷嬷脸色惨白,抖着嘴唇道:“是……是镇国公的旧部,说只要……只要毒死太子妃,就能救三皇子出来……”

苏清鸢蹲在她身边,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你中了麻药,三个时辰后就会发作,若不说实话,就算现在死了,也没人知道你是替死鬼。”

刘嬷嬷的心理防线瞬间垮了,哭着交代了所有——镇国公的旧部藏在京郊的破庙里,打算在大婚当日混进观礼的人群里,若毒杀不成,就直接行刺。

“我知道他们的据点。”刘嬷嬷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求太子妃饶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

李承乾收起地图,对影卫吩咐:“立刻去京郊破庙,把人一网打尽。”

等影卫走了,苏清鸢才松了口气,靠在石桌上看着天上的月亮。李承乾走到她身边,把一件披风披在她肩上:“累了吧?明日还要大婚,早点歇着。”

“我不困。”苏清鸢看着他,突然问,“你当初娶我,是不是只因为我能治母妃的病?”

李承乾愣了愣,随即笑了——月光落在他脸上,少了平日的凌厉,多了些温柔:“一开始是,后来不是了。你蹲在药圃里翻土的样子,拿着银针跟人对峙的样子,甚至刚才捏着毒渣皱眉的样子,都比‘能治病的女医’这几个字,更让我记在心里。”

苏清鸢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指尖攥着披风的系带,不知该说什么。

大婚那日的朝阳格外暖。苏清鸢穿着重新赶制的婚服,踩着红毯走到太极殿时,李承乾站在殿门等她,一身大红朝服,墨发用玉冠束着,眼神亮得像藏了星光。

行过三拜九叩的大礼,皇帝亲手将金印交到她手里:“苏氏清鸢,贤良慧敏,册为太子妃,辅佐东宫,钦此。”

苏清鸢接过金印,指尖触到冰凉的印面,突然想起初入长安时,她蹲在济世堂的药铺里,从没想过会走到这一步——从民间女医到东宫太子妃,从孤身一人到有人并肩。

婚宴散后,她坐在东宫的寝殿里,看着窗外的月亮,突然听见门响。李承乾走进来,手里拿着她药圃里那盆刚开花的薄荷:“我让人把它搬进来了,你说这花能安神,往后夜里就能闻着了。”

苏清鸢看着他把花盆放在窗下,突然笑出声:“太子殿下也会做这种‘不务正业’的事?”

“对着你,就不想‘务正业’。”李承乾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还带着药香,混着他袖中的龙涎香,竟意外地和谐,“清鸢,往后不管是宫里的暗箭,还是朝堂的风波,我都护着你。”

苏清鸢回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度。她知道,这红妆不是她的终点,是另一段路的起点——往后她不仅是能救人的医者,是李承乾的太子妃,更是要与他一起,守住这深宫,守住这山河的人。

窗下的薄荷随风晃着嫩黄的芽,月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柔得像从未有过风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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