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早餐的特殊待遇

医药费的问题暂时解决了，医院有外婆盯着，周漾直接回了学校，他躺在宿舍里，胳膊搭在眼睛上。他没有求人的习惯，最难的时候也是他每天打三分工补上的。

从小的家庭环境让他觉得别人的帮助是施舍。

他知道林承舟家境优渥，五千块或许只是他随手能拿出的数额，但对靠兼职凑学费、生活费的自己来说，却是沉甸甸的人情债。他心里打定主意，这钱一定要还，人情也必须还清。

开学那天，天刚蒙蒙亮，周漾就绕路去了学校附近口碑最好的早餐铺。刚出锅的肉包冒着热气，豆浆是现磨的，装在厚实的保温袋里，他小心翼翼地揣进书包侧兜，生怕洒出来，一路护着进了教室。

林承舟到得不算晚，正低头整理课本，晨光透过窗户斜斜落在他发顶，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周漾深吸一口气，攥着保温袋的手指微微用力，轻手轻脚走到他桌前。

“林承舟，给你。”他声音压得有点低，带着不易察觉的局促，“我顺路买的，还热着。”

林承舟抬头，目光落在他递过来的保温袋上，又抬眼看了看周漾。少年额角还沾着点清晨的薄汗，眼神亮得有些执拗，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他犹豫了两秒，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指尖触到保温袋的温热，随口道：“谢谢。”

“不用谢。”周漾飞快收回手，指尖却像沾了那点温度，烫得他下意识蜷了蜷，“就是……上次医药费的事，我暂时还不上，但我不想欠你人情。”他顿了顿，语速加快了些，像是怕被打断，“我以后每天给你带早餐，直到我觉得够抵了为止。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口味，我下次换别的，都顺路，不麻烦。”

林承舟捏着保温袋，没立刻打开，只是看着他。周漾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垂着眼帘盯着自己的课桌，耳尖悄悄泛红，连耳根都透着点紧张的薄红。

沉默了几秒，林承舟忽然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像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他拉开保温袋拉链，拿出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和豆浆，咬了一口包子，松软的面皮裹着鲜美的肉馅，温热的香气在口腔里散开。“味道不错，”他抬眼，眼底带着点浅淡的笑意，“就这个口味吧。”

周漾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愣了愣，紧绷的肩膀才悄悄放松下来，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点极浅的弧度。他回到自己的座位，拿出课本，却忍不住用余光瞥了眼身旁的人。林承舟正慢条斯理地喝着豆浆，侧脸线条干净利落，阳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此后的日子，周漾的书包侧兜总固定放着一份早餐。有时是肉包豆浆，有时是三明治配热牛奶，偶尔还会带一份刚出炉的蛋挞。他永远赶在早读前把早餐放在林承舟桌上，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什么，放下就走，从不多说。

林承舟也习惯了这份清晨的温热，每天按时收下，偶尔会在周漾放下东西时，递给他一颗剥好的薄荷糖，或是在他被数学题困住眉头紧锁时，不动声色地把写着解题思路的草稿纸推过去一寸。

这天早读快结束时，周漾正低头啃着自己买的杂粮面包，干得有点噎。忽然，一瓶温热的甜牛奶递到了他面前，瓶身还带着体温。

“给你的。”林承舟的声音压得很低，不打扰周围背书的同学，“总吃面包太干。”

周漾愣住，手里的面包差点掉在桌上。他抬头，撞进林承舟沉静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丝毫施舍的意味，只有恰到好处的温和。“我……我不用，你自己喝吧。”他下意识地推辞，指尖碰到瓶身的温度，又飞快缩了回来。

“我不喜欢喝甜的。”林承舟说得坦然，收回手继续翻书，仿佛只是做了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周漾看着瓶身上印着的“甜牛奶”字样，又看了眼林承舟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上次在医院，林承舟也是这样，明明是特意帮他缴了费，却只轻描淡写地说“先解决问题”。他捏着那瓶温热的牛奶，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他心口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