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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苏轻媚化为猫形,被哪吒如获至宝般搂在怀里,严防死守地隔绝了外界一切“干扰”后,哪吒对这毛茸茸的形态便生出了极大的偏爱。

他依旧喜欢她人形时清媚慵懒的模样,但更爱她猫形时这全然依赖、可以被他整个儿圈在怀里的温暖与柔软。

苏轻媚倒也纵着他,左右她本性随性,觉得这“小朋友”难得有如此外露的喜爱之情,便也时常顺他的意,化作猫儿,或是蜷在他膝头打盹,或是在他练功时,用那蓬松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他的手腕,惹得他心神荡漾,连火尖枪都险些拿不稳。

这日,哪吒因天庭有召,不得不离开半日。临行前,他千叮万嘱,要苏轻媚乖乖待在谷中,尤其强调了“不准见那卷帘将,不准搭理那泼猴,更不准让那东山竹子精靠近”,直把能想到的、曾与苏轻媚有过接触的男性(甚至雄性)都列入了黑名单。

苏轻媚懒洋洋地趴在窗台上,甩着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只觉得这小孩独占欲强得有些好笑,却也耐着性子应了。

哪吒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踏着风火轮离去。

他这一走,幽谷便显得格外安静。苏轻媚晒了会儿太阳,正觉无趣,忽听得谷外传来一阵清越的笛声,曲调空灵,带着山野的闲适。是那东山竹精青玄。

苏轻媚想起哪吒临走前的警告,本不欲理会,但那笛声确实悦耳,勾得她心痒。

她想了想,左右无事,听听曲子也无妨,便未现身,只依旧保持着猫形,跃上屋檐,寻了个隐蔽处卧下,竖着耳朵聆听。

青玄并未入谷,只在谷外溪流对岸的竹林边吹奏。他知晓苏轻媚不喜打扰,故而只以笛声遥寄,算是全了一份君子之交的清淡雅意。

笛声悠悠,与潺潺溪水相和,倒也别有一番韵味。苏轻媚眯着湛蓝的猫眼,听得入神,九条尾巴随着曲调的起伏轻轻摆动。

然而,她这惬意的时光并未持续太久。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天际一道金光挟着滔天怒气疾驰而来!正是去而复返的哪吒!

他原本想着速去速回,谁知半路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出事,便连天庭的回禀都草草结束,急匆匆赶了回来。

还未落地,他便看到了屋檐上那团熟悉的白影,以及……对岸那吹笛的竹精!

尽管苏轻媚并未与青玄交谈,甚至未曾露面,但在哪吒眼中,她卧在屋檐上聆听的姿态,那随着笛声摇摆的尾巴,无一不是“相谈甚欢”、“其乐融融”的证据!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尖锐的醋意,混合着被“背叛”的愤怒与恐慌,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苏轻媚!”

他怒吼一声,如同被激怒的幼兽,甚至忘了召出火尖枪,身形如电,直扑屋檐!

混天绫感受到主人的暴怒,红光暴涨,如同一条愤怒的赤龙,率先卷向那吹笛的青玄!

青玄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骇得笛声戛然而止,慌忙闪避,却哪是哪吒的对手,被混天绫的余波扫中,闷哼一声,跌入竹林深处,再不敢停留,化作一道青烟遁走。

而哪吒已落在屋檐上,一把将那只还在愣神的白猫捞进怀里,紧紧箍住,力道之大,让苏轻媚忍不住痛呼了一声“喵呜!”

“你答应过我的!”哪吒低头,赤红着眼睛瞪着她,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委屈而颤抖,“你答应过我不见他们的!你骗我!”

他看着她那双无辜又茫然的蓝眼睛,只觉得心头像被无数根针扎着,又酸又痛。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他离开后,就立刻来听别人的曲子!那竹精的笛声就那么好听吗?比他的存在还重要吗?

苏轻媚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又被他这莫名其妙的怒火弄得一头雾水。她挣扎了一下,想解释自己并未与青玄见面,只是听了听曲子而已。

可她这挣扎的动作,在盛怒中的哪吒看来,无异于想要逃离他的怀抱,去找那吹笛子的竹子精!这认知如同火上浇油!

“不准逃!”他低吼着,将她抱得更紧,几乎要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是完全属于他的。“你是我的!只能听我的!只能看着我!”

他语无伦次,逻辑混乱,只剩下最原始、最霸道的占有欲在嘶吼。

苏轻媚感知到他心湖里那翻江倒海般的醋意、恐慌和深切的受伤,那绝不是一个孩子被抢了玩具该有的情绪,那更像是……被心上人“背叛”的痛苦与绝望。

她停止了挣扎,湛蓝的猫眼静静地望着他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和那双盈满水光(或许是气的)的漂亮眼睛。

心底那点被误解的不悦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这“小朋友”……似乎真的,不仅仅把她当作一个玩伴了。

她叹了口气,伸出带着细小倒刺的粉色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紧抿的、微微颤抖的唇角。

那温热、湿润又带着细微刺痒的触感,如同一道清泉,瞬间浇熄了哪吒大半的怒火。

他浑身猛地一僵,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猫儿,看着她眼中那安抚的、纵容的意味。

“喵~”她又软软地叫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九条尾巴也温柔地缠绕上他的手臂,传递着亲昵与依赖。

哪吒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但那箍着她的手臂却依旧没有松开,只是力道放缓了许多。

他将脸埋进她颈间温暖柔软的毛发里,闷闷地、带着浓重鼻音地重复:“不准……不准再这样了……”

苏轻媚在他怀里轻轻“呜噜”了一声,算是回应。

夕阳将屋檐上相拥的一神一猫镀上一层金边。

哪吒抱着怀里这失而复得的温暖,心头那滔天的醋海渐渐平息,却沉淀下一种更深沉、更执拗的确定——她是他的,从身到心,都只能是他的。任何试图靠近她、吸引她注意的存在,都是他绝不饶恕的敌人。

而苏轻媚,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湛蓝的猫眼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或许,她该重新审视一下,她与这个“小朋友”之间的关系了。

这浓烈到近乎偏执的占有,真的只是“友情”吗?

檐角那枚沉寂许久的碎铃,在晚风中微微晃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某种早已悄然变质的初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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