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掰弯第一项暧昧

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贺子秋就蹲在高三（一）班的后窗台下，手里捏着两盒热牛奶，指腹被烫得发红也没松手。他盯着教室里那个靠窗的座位，白钟溪刚坐下，正从书包里往外掏课本，阳光透过薄雾落在他发梢，像镀了层柔和的金边。

“来了？”背后突然传来声音，贺子秋吓了一跳，手里的牛奶差点脱手。转头看见班长抱着作业本经过，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来给白钟溪‘送资料’啊？”

贺子秋嘿嘿一笑，把其中一盒牛奶往班长手里塞：“通融下，就说我找他问昨晚那道附加题。”班长挑眉接了牛奶，没再多问，只是进教室时故意提高了嗓门：“白钟溪，贺子秋找你，说是数学题急茬儿！”

白钟溪抬头时，贺子秋已经猫着腰从后门溜了进来。他把牛奶往桌角一放，声音压得低低的：“刚从校门口买的，还热乎。”白钟溪的指尖刚碰到课本，闻言顿了顿，没回头，也没说话。

贺子秋早料到他这反应，自顾自拉开旁边的空椅子坐下，把练习册摊开在两人中间：“就这道，昨晚回去我又算了一遍，总觉得哪里不对……”他一边说，一边把椅子往白钟溪那边挪了挪，膝盖几乎要碰到一起。

白钟溪的肩膀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他垂着眼帘看题目，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贺子秋能闻到他发间飘来的皂角香，混杂着牛奶的甜香，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搔过。

“辅助线……”白钟溪的声音有点干，他伸手去指练习册，指尖刚要碰到纸页，贺子秋突然“哎呀”一声，手里的笔滚到了地上，正好落在白钟溪的脚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贺子秋弯腰去捡，脑袋差点撞到桌底。等他直起身时，手里捏着笔，另一只手却“不经意”地搭在了白钟溪的膝盖上。就那么轻轻一下，像羽毛落地，却带着滚烫的温度。

白钟溪猛地一颤，像被火烫到似的，差点把手里的课本甩出去。他霍然抬头，眼里带着惊惶，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贺子秋却已经收回了手，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怎么了？是不是我挡着你了？”

“没、没有。”白钟溪别过脸，耳根又开始发红，声音细若蚊呐，“这道题……辅助线应该这样画。”他的指尖在纸上划过，力道比平时重了些，纸面被戳出浅浅的白痕。

贺子秋盯着他泛红的耳根，心里偷偷乐。这招“不经意触碰”是他昨晚翻遍恋爱攻略总结的，果然有用。他故意把脑袋凑得更近，呼吸几乎要拂过白钟溪的耳廓：“哦——原来是这样！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你厉害。”

热气扫过耳廓时，白钟溪的身体彻底僵住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贺子秋的气息，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爽，混杂着淡淡的牛奶味，像藤蔓一样缠上来，让他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叮铃铃——”早读铃声救了他。白钟溪几乎是立刻合上练习册，低声道：“早读了，你该回班了。”

“哦对。”贺子秋故作恍然大悟，拿起练习册，却在起身时“不小心”碰掉了白钟溪放在桌角的牛奶。纸盒摔在地上，白色的液体溅出来，沾湿了白钟溪的裤脚。

“对不起对不起！”贺子秋连忙蹲下去捡，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纸巾，“我帮你擦擦！”他的手刚要碰到白钟溪的裤脚，就被一把抓住了。

白钟溪的手心滚烫，带着点潮湿的汗意，力道却大得惊人。他盯着贺子秋，眼里情绪翻涌，有慌乱，有窘迫，还有点贺子秋看不懂的恼怒：“不用了！”

贺子秋被他抓得一愣，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突然有点发紧。是不是太过了？他刚想道歉，白钟溪却猛地松开了手，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迅速别过脸去，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走吧。”

贺子秋看着他紧绷的背影，默默捡起地上的牛奶盒，退出了教室。走到走廊尽头，他靠在墙上，摸了摸自己发烫的指尖——刚才被白钟溪抓住的地方，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看来得循序渐进啊。”贺子秋喃喃自语，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至少，白钟溪的反应证明，他不是对自己毫无感觉的。

中午去食堂，贺子秋端着餐盘直接坐到了白钟溪对面。白钟溪刚扒了两口饭，看到他时动作一顿，眉头微蹙：“你怎么来了？”

“你们班人太多，没位置了。”贺子秋笑眯眯地坐下，把自己餐盘里的糖醋排骨夹了两块到白钟溪碗里，“我妈说这个补钙，你太瘦了，多吃点。”

白钟溪看着碗里的排骨，又看了看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脸颊发烫，想把排骨夹回去，贺子秋却按住了他的手：“吃吧吃吧，浪费粮食不好。”他的拇指不经意地擦过白钟溪的手背，像电流窜过。

白钟溪的手猛地缩了回去，排骨“啪嗒”一声掉回碗里。他低着头，耳根红得快要滴血，扒拉着米饭，半天没敢抬头。贺子秋却像没事人一样，一边吃饭一边跟他讲班里的趣事，偶尔夹一筷子菜到他碗里，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周围渐渐有了窃窃私语，有人用胳膊肘撞了撞同伴，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瞟。白钟溪的脸越来越烫，饭也吃不下了，刚想起身，贺子秋却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说：“晚上打印店忙吗？我带了新的题过来。”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白钟溪的心跳又乱了。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贺子秋笑得眼睛都弯了。

傍晚的打印店，夕阳透过玻璃窗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白钟溪坐在电脑前打字，贺子秋就趴在柜台上看他，看他认真的侧脸，看他敲击键盘的手指，看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

“你老看我干什么？”白钟溪被他看得不自在，头埋得更低了。

“看你好看啊。”贺子秋说得坦荡，眼神亮得像星星，“白钟溪，你真好看。”

白钟溪的手指顿了顿，屏幕上的光标停在半空，半天没动。他没接话，耳根却又开始泛红。

贺子秋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的小人儿已经乐开了花。他知道，暧昧这招，对心思敏感的白钟溪来说，简直是精准打击。

他伸出手，假装去够柜台上的笔，指尖却轻轻划过白钟溪的手背。这一次，白钟溪没有躲。

贺子秋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白钟溪低垂的眼睫，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指尖，突然觉得，这场“掰弯计划”，或许比他想象中要顺利得多。

只是他没注意到，白钟溪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攥成了拳，指节泛白。而电脑屏幕上，原本正在打的文档，不知何时变成了空白，只有那个光标，在暮色里，一闪，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