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想表白必须先拉近关系
贺子秋把书包往桌上一甩，整个人瘫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在打印店门口的画面——白钟溪低头整理文件时，脖颈处的碎发被晚风轻轻吹起，露出一小片苍白的皮肤；他算错打印费用时，耳尖会微微发红，然后用指关节轻轻敲一下自己的额头，像是在惩罚自己的粗心；还有他递文件过来时，指尖不经意擦过贺子秋手背，那点微凉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让贺子秋心跳漏了半拍。
“完了。”贺子秋捂住脸，发出一声闷响，“贺子秋啊贺子秋，你这是栽了。”
他不是傻子，这些天来心里那点越来越清晰的悸动，早就超出了“朋友”的范畴。看到白钟溪皱眉会担心，看到他笑会开心，看不到他时会烦躁，甚至连听到别人提起他的名字，心跳都会莫名加速。
这种感觉，陌生又强烈，像夏日午后突如其来的雷阵雨，猝不及防，却又声势浩大。
“表白吗？”贺子秋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可是……他会同意吗？”
白钟溪的性子，他太清楚了。外表看着冷冰冰的，像块捂不热的石头，可内里却藏着太多的敏感和脆弱。他经历了那么多糟糕的事，对人多半是防备的，更何况……他们都是男生。
贺子秋猛地坐起来，抓过手机点开和白钟溪的聊天记录。寥寥数语，大多是关于学习和工作的，偶尔夹杂着几句无关痛痒的问候，干净得像张白纸。
这样的关系，怎么看都离“表白”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不行，得先拉近关系。”贺子秋一拍大腿，眼里闪过一丝坚定，“得让他习惯我的存在，让他觉得……跟我在一起是舒服的，是安全的。”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贺子秋开始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不动声色地靠近白钟溪。
送早饭？太刻意了。白钟溪那性子，多半会直接拒绝。
一起上下学？他们不同班，放学时间也不一样，有点难办。
帮他补习？不对，明明是白钟溪帮他补习数学……
贺子秋抓着头发，对着天花板唉声叹气，像只找不到方向的无头苍蝇。
“有了！”他突然眼睛一亮，抓起桌上的数学卷子，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第二天一早，贺子秋揣着数学卷子，在高三（一）班门口堵人。白钟溪刚走进教学楼，就被他拦住了。
“白钟溪，救急！”贺子秋把卷子往他怀里一塞，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焦急，“这几道题，我琢磨了一晚上都没弄懂，你能不能……再给我讲讲？”
白钟溪低头看了看卷子，上面圈出来的几道题，都是昨天刚讲过的类型，难度不大，以贺子秋的水平，没理由不会。他抬起头，狐疑地看着贺子秋：“你真不会？”
“真不会！”贺子秋眼神坚定，甚至还挤出了几分委屈，“昨晚我妈盯着我做题，我急得满头大汗，就是转不过弯来。你也知道，我这数学脑子，有时候就是不开窍。”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白钟溪的表情，心里有点打鼓——这家伙这么聪明，不会看出来他是故意的吧？
白钟溪盯着他看了几秒，贺子秋的眼神太真诚，像只摇着尾巴求关注的大型犬，让他有点不忍拆穿。他叹了口气，接过卷子：“中午休息时间吧，我在操场旁边的树荫下等你。”
贺子秋瞬间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太够意思了！白钟溪，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白钟溪没理他的贫嘴，转身往教室走，嘴角却几不可查地扬了一下。这家伙，为了找个借口见他，还真是煞费苦心。
中午的操场很安静，蝉鸣在树荫下被过滤掉了大半，只剩下断断续续的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白钟溪靠在梧桐树上，低头看着贺子秋递过来的卷子，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贺子秋坐在他对面的草地上，假装认真地听着，眼睛却忍不住往他脸上瞟。他发现白钟溪讲题时，会下意识地抿嘴，嘴角会微微往下撇，那模样有点严肃，却又透着点说不出的可爱。
“这里，辅助线要这样画。”白钟溪的指尖落在卷子上，划过一道清晰的线条，“把这个三角形补成平行四边形，面积就好算了。”
贺子秋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那是双很漂亮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昨天在打印店，就是这双手，递过来一张印着数学公式的A4纸，指尖的微凉触感，至今还留在贺子秋的手背上。
“喂，看什么呢？”白钟溪发现他走神，用手指敲了敲他的额头。
“啊？没、没什么！”贺子秋猛地回过神，脸颊瞬间红了，“我在想……这个辅助线真巧妙，跟变魔术似的。”
白钟溪挑了挑眉，没再追问，只是继续往下讲。贺子秋努力集中注意力，可心思却像断了线的风筝，总往白钟溪身上飘。他闻着白钟溪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听着他清冽的声音，看着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心里那点想靠近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疯长。
“懂了吗？”白钟溪讲完最后一道题，抬头问他。
“懂了懂了！”贺子秋连忙点头，拿起笔在卷子上划拉了几下，假装自己真的听懂了，“你这么一讲，我豁然开朗！白钟溪，你真是个天才！”
白钟溪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别拍马屁了，下次再不会，我可不管你了。”
“别啊！”贺子秋立刻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我保证，下次一定认真听。对了，晚上打印店忙不忙？我晚自习结束过去找你，顺便……再问几道题？”
他说得小心翼翼，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像在试探什么。
白钟溪看着他眼里的光，心里那点犹豫突然就消失了。他点了点头：“来吧，不过别太晚，我九点下班。”
贺子秋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烟花：“好嘞！保证准时到！”
下午的课，贺子秋听得格外认真，连最讨厌的英语课，都没打瞌睡。他时不时地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心里盘算着晚上该问什么题，该找什么话题，才能让相处的时间更久一点。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刚响，贺子秋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教室，手里紧紧攥着那本被他故意划错了几道题的数学练习册。
打印店的灯亮着，暖黄的光线透过玻璃窗洒出来，在地上投下一块明亮的光斑。白钟溪正坐在电脑前，低头看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贺子秋放慢脚步，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软软的。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叮咚——”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白钟溪抬起头，看到是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来了？”
“来了！”贺子秋走到他身边，把练习册放在柜台上，“看，我又遇到难题了，特意来请教你这个数学大神。”
白钟溪看着他手里的练习册，无奈地摇了摇头，却还是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哪道题？”
贺子秋凑过去，手指点在一道函数题上，故意把脸凑得很近，近到能闻到白钟溪发间的皂角味。“就是这个，我总觉得……”
他的话没说完，就感觉到白钟溪的身体微微一僵，呼吸似乎也乱了半拍。贺子秋的心跳瞬间加速，像要撞破胸膛。他偷偷抬眼看去，发现白钟溪的耳根，红得像要滴血。
原来，他也不是完全没感觉的。
这个发现，像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贺子秋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心里那个“表白”的念头，突然变得清晰而坚定。
拉近关系，好像也没那么难。
他看着白钟溪低头认真讲题的侧脸，在心里默默念叨：白钟溪，你等着。等我再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我就告诉你，我喜欢你。
只是他没注意到，白钟溪讲题的声音，其实已经有点抖了。而电脑屏幕上，原本正在打印的试卷，早已停在了最后一页，光标在空白处，一闪，一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