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接
北郊废弃制冷剂工厂,凌晨一点三十八分。
雨丝被探照灯切成碎银,从漆黑天幕倾斜而下。
厂区铁门锈迹斑斑,液氨罐像沉默的巨兽蹲伏在雾中,罐体表面结满蓝白霜花,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雷狮小队呈扇形散开,黑色作战服与夜色融为一体。
安迷修跟在雷狮右后方,背囊里装着折叠除颤仪、微量泵、β-巯基丙酸解毒剂,以及一只被改装成便携检测盒的血糖仪——针尖暗藏,随时可测毒血。
耳机里,卡米尔低声报时:“目标舱区,热成像三点热源,呈倒三角,中间无生命信号——疑似6/10卡牌放置点。”
雷狮抬手,打出战术手势——B组左翼包抄,C组右翼警戒,A组正面突破。他侧头,看向安迷修:“你跟紧我,三步距离,别脱离视线。”
安迷修点头,把听诊器金属头贴到锁骨——冰凉触感让他莫名镇定。那是医者习惯,也是战士准备。
01:42
液氨罐区后门被静音撬开,铁锈碎屑无声坠落。
雨更大,像无数细针扎进地面。三人小队潜入,靴底踩碎水洼,溅起暗银波纹。
热成像显示,中间热源是一只金属匣,表面黑底银纹,在雨幕里像一面被冻住的镜子。
雷狮蹲身,用内窥镜探入——匣内静静躺着一张扑克卡牌,秒针指向第6格,红漆未干,被雨水晕开,像一条刚割开的伤口。
“6/10。”雷狮低语,抬眼扫视四周,“太安静了。”
安迷修却猛地伸手,按住他肩背——
“听!”
雨声里,混着极细的“滴答、滴答——”
像表针,却更清脆,更冰冷。
雷狮脸色骤变,抬手比出“撤退”手势——
然而,晚了。
01:46
液氨罐顶突然喷出白雾,低温气体与雨水混合,瞬间形成冷凝云,能见度降到不足两米。
同时,四周铁轨发出“咔哒咔哒”急促撞击——那是旧式计时轨道车被远程启动,正从三个方向高速滑向罐区!
“分散!找掩体!”雷狮吼声被雨撕碎。
安迷修却反向冲入白雾,耳麦里传来他急促的呼吸:“计时车是诱饵!卡牌下有压力感应器——”
他扑到金属匣前,左手抽出手术剪,右手用止血钳夹住卡牌边缘,一寸一寸抬起——
咔哒!
匣底弹簧松开,一枚微型起爆器闪现红灯,倒计时瞬间从10秒开始跳动!
09、08、07——
雷狮冲来,一把抓住他后领,猛地向侧翻滚——
06、05——
两人滚入铁轨下方凹陷,雷狮用身体压住安迷修,左手扯下背囊,塞进轨道车与液氨罐之间——
04、03——
背囊内的便携除颤仪金属外壳形成斜角,改变轨道车轨迹,车轮“哐当”偏离,擦着液氨罐壁冲过,撞进后方废铁堆——
02、01——
轰——
火光被雨幕吞噬,爆风掀起冷凝云,像一朵逆行的白莲,在黑夜中绽开又瞬间熄灭。
01:48
雨更大了,像无数细小的秒针,落在两人身上。
雷狮撑起上身,看向身下:“还活着吗?”
安迷修喘得发不出声音,只抬手,把那只被雨水泡皱的“6/10”卡牌举到雷狮面前——
红漆被冲淡,却仍殷红如血。
他声音嘶哑,却带着医生特有的冷静:
“6/10,我们抢到了。”
雷狮却低头,看向自己右手——
掌背被轨道车碎片划开,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雨水里晕成淡粉。
安迷修一把抓住他手腕,声音提高:“别动,止血!”
他从急救包抽出加压绷带,一圈一圈缠上,动作快而稳,像在无影灯下缝合一条破裂的血管。
雷狮却没再看伤口,只抬眼,看向远处被炸开的废铁堆—— 那里,黑底银纹的卡牌碎片,被雨水冲得发亮,像一条被强行扭断的表链。
他低声,却带着被海浪也磨不钝的锋利:
“6/10,停了。
下一张,7/10,该我们提前翻牌。”
02:10
厂区外,越野车内。
安迷修给雷狮测血糖——5.1 mmol/L,正常。
他给两人各测血压——雷狮138/85,自己115/70,心跳仍快,却稳。
雨刷来回摆动,像两条不肯停息的秒针。
雷狮把那只“6/10”卡牌放入真空袋,抬眼,看向副驾驶的安迷修:
"02:29,我们活下来了。
下一次,让凶手在同样的时间,听到我们的表针。"
安迷修把听诊器挂回颈间,金属听头贴着锁骨,冰凉,却让他莫名安定。
他侧头,看向窗外被雨水冲刷的废铁堆,声音低而清晰:
"频道对频,刀与听诊器——下一次,轮到我们倒数。"
雨幕中,02:29的刻度,第一次被提前截断。
而下一格,7/10,已在暗处,悄然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