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

ICU的灯，不分昼夜地亮着。

安迷修被海水泡得发白的指尖，第一次在无影灯之外，微微颤了一下。

凌晨两点零七分，心电监护上的绿色数字从68跳到72，又缓缓落回69，像试探着重新归队的士兵。

护士小赵猛地抬头，冲向床头：“安医生？听得到吗？”

没有回答，只有睫毛极轻地抖动，像被风吹过的羽睫。

她按下呼叫铃，转头对对讲机喊：“34床有苏醒迹象！”

两点十分，创伤科主任、ICU主治、夜班医护围在床旁。

安迷修缓缓睁眼，目光像从深海被拉回，瞳孔对光反射迟钝，却真实存在。

“安医生，别动，你安全。”主任俯身，声音压低，“腹部伤口已缝合，没有进腹腔，恢复很好。”

安迷修的喉结滚动，干裂的唇缝挤出气音：“2……10？”

众人一愣。

主任俯身更近：“什么2/10？”

他却再次陷入半昏迷，只剩心电监护发出规律的“滴——滴——”，像不肯停息的秒针。

两点二十分，走廊尽头。

雷狮站在玻璃窗外，背脊挺直，影子被顶灯拉得极长，像一条沉默的堤岸。

医生走出，低声汇报：“醒了一下，说了‘2/10’，又昏过去。”

雷狮眸色一沉，从兜里掏出那张已被雨水泡皱的“2/10”卡牌照片，指背轻敲：“他见过第三张牌。”

医生点头：“短暂苏醒是好转迹象，预计24小时内会完全清醒。”

雷狮没再说话，只抬手，把照片贴到ICU墙上的白板

1/10 安迷修（未遂，昏迷）✓苏醒

2/10 陆嵘（成功，死亡）

3/10 待爆发

他转身，透过玻璃看向病床——

安迷修的脸色仍苍白，却有了微弱的起伏；那只曾停在02:30的断针旧表，被洗净放在床头柜，表盖打开，秒针仍断，却映着监护仪的绿光，像一条被重新接上的线。

雷狮抬手，指尖在玻璃上轻点，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个听见： “欢迎回来，剩下的交给我们。”

凌晨三点，ICU内灯光依旧冷白。

安迷修在药物与疼痛之间浮沉，意识像潮水，一次次涌上来，又退下去。

朦胧间，他听见海浪、警笛、心跳，三线重叠；又听见有人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

“欢迎回来。”

他睫毛颤了颤，指尖无意识地蜷起，像要抓住什么，却只触到被单与时间的边缘。

心电监护发出规律的“滴——滴——”，像不肯停息的秒针，终于开始走向下一格。

他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一个数字和一个名字——“3/10”“林…魏”

两句话像两个庞然大物堵住安迷修的思绪，迫使他停止思考，但又好像在催促着他思考。

他的指尖无意识蜷起，随后握成拳，眉头微蹙，似在经历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