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进展

接待室里只剩下司青压抑的、逐渐平息的啜泣声，和宋之珉沉稳却略显急促的心跳。昂贵的西装面料被泪水洇湿了一小片，留下深色的痕迹。

司青靠在他怀里，像只终于找到巢穴的倦鸟，贪婪地汲取着这片刻的、偷来的温暖和安定。他能感觉到宋之珉怀抱的僵硬，但那收紧的手臂，却又无比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宋之珉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气息拂过司青的发梢。他动了动，似乎是想要松开。

司青立刻收紧了环在他腰上的手臂，带着浓重的鼻音，闷闷地：“别动。”

宋之珉的身体再次僵住，果然没有再动。

又过了一会儿，司青的情绪终于彻底平稳下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手，从宋之珉怀里退开一点，低着头，胡乱地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泪痕，不敢看他的眼睛。

宋之珉看着他那副难得露出的、带着点孩子气的狼狈模样，眼神复杂。他沉默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方折叠整齐的深灰色手帕，递了过去。

司青愣了一下，接过那方还带着他体温和淡淡木质香气的手帕，指尖微微发颤。他用那柔软的面料擦干眼泪，又擤了擤鼻子，动作笨拙。

“那个U盘……”司青低着头，声音还有些哑，“是假的，对吧？”

“嗯。”宋之珉应了一声，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低沉，但少了那份刻意的冰冷，“竞争对手的小动作。”

“我……”司青攥紧了手里的手帕，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宋之珉，“我不是想来威胁你，我只是……找不到别的办法见你。”

宋之珉的目光与他对上，那里面不再是一片冰封，但也并非曾经的温柔，而是一种深沉的、带着审视的平静。“现在见到了。然后呢？”

然后呢？

司青被他问得一怔。他只想见到他，只想打破那层冰，至于打破之后要做什么，他其实……并没有想好。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接待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宋总，十分钟后和瑞科的李总有一个视频会议。”是助理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旖旎而脆弱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宋之珉眼神里的那点复杂迅速敛去，重新披上了那层商业精英的冷静外衣。他整理了一下被司青弄皱的西装，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语调：“知道了。”

他看向司青，目光平静无波：“我还有个会。”

逐客令，下得委婉而明确。

司青看着他瞬间切换的状态，心里刚刚升起的那点暖意又凉了下去。他攥紧了手里的手帕，点了点头：“……好。”

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因为心绪不宁和腿伤而显得有些踉跄。

手刚搭上门把，身后传来宋之珉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腿还没好利索，就别瞎折腾。”

司青的脚步顿住，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然后，他拉开门，走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隔绝了里面那个重新变得陌生的世界。

走廊里光线明亮，空气冰冷。司青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摊开手心，看着那方被自己攥得皱巴巴的深灰色手帕。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宋之珉的温度和气息。

这一次，不算毫无进展。

至少，他碰到了那堵墙。

至少，墙后面的人，似乎……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动于衷。

他将手帕小心地折好，放进口袋，然后挺直了依旧有些发疼的脊背，朝着电梯走去。

路还很长。

但他好像，终于摸到了一点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