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月下私语

苏氏被禁足后，后宫确实安静了不少。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妃嫔，见连新晋的宠妃都栽了跟头，便也收敛了心思，不敢再轻易招惹清晖殿。

林舟的日子愈发清闲，“好孕体质”的反应时轻时重，虽没到影响正常生活的地步，却也让他多了几分慵懒。萧彻来得更勤了，有时甚至会推掉一些不太重要的宴请，留在清晖殿陪他用晚膳。

这天晚上，月色格外好，银辉洒满庭院，连空气里都带着几分清冽的甜意。林舟饭后有些消食，便搬了张躺椅放在院子里，半眯着眼看天上的星星。

萧彻处理完奏折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林舟穿着宽松的月白常服，长发松松地挽着，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月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的轮廓，连平日里略显苍白的唇色，都仿佛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他脚步放轻了些，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皇上怎么来了？”林舟听到脚步声，睁开眼，语气里带着刚睡醒的微哑。

“过来看看你。”萧彻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他脸上，“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傍晚有点恶心，喝了点梅子汤就好了。”林舟随口道，像是在跟熟悉的朋友报备日常。

萧彻“嗯”了一声，沉默地陪他看了会儿月亮。殿里的宫人很有眼色，早就退得远远的，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和偶尔吹过的晚风。

“还记得上次说带你偷偷出宫看银河吗？”萧彻忽然开口。

林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皇上还记得呢？”他还以为只是随口一说。

“自然记得。”萧彻转头看他，眼神认真，“这周日是休沐，朕已经让人安排好了，到时候带你出去。”

林舟心里一动，抬头看向他。月光下，萧彻的眼神深邃，像藏着一片真正的星空，让他忍不住沉溺其中。

“好啊。”他听到自己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雀跃。

萧彻看着他眼里的光，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弯了弯。

两人又沉默下来，只是这次的沉默，不再是疏离的客套，反而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平和。林舟能感觉到萧彻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里没有了往日的审视和探究，只剩下纯粹的温和，像春日里的阳光，一点点熨帖着他的心。

他忽然想起刚穿越过来时的惶恐和不安，想起那个冰冷的冷院，想起系统在脑海里咋咋呼呼的声音。那时的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深宫里，有这样一刻——能和一位帝王并肩看月亮，心里没有丝毫防备。

“皇上。”林舟忽然开口。

“嗯？”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林舟问得有些迟疑。他一直想问，却又怕听到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萧彻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或许是因为……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不一样？”

“嗯。”萧彻看着他，“他们看朕，要么是敬畏，要么是算计，要么是攀附。只有你……”他顿了顿，似乎在找合适的词，“只有你，好像只是把朕当成一个普通人。会跟朕说废话，会对朕摆脸色，会在朕面前毫不掩饰地偷懒。”

林舟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份随遇而安的摆烂心态，在萧彻眼里，竟成了“不一样”的理由。

“朕在你这里，能感觉到……轻松。”萧彻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这宫里太闷了，所有人都戴着面具，只有你，是鲜活的。”

林舟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看着萧彻近在咫尺的脸，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自己，看到那份不加掩饰的欣赏和……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晚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花香，撩起林舟额前的碎发。萧彻下意识地伸手，替他将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两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月光下，彼此的呼吸都变得清晰可闻。林舟能闻到萧彻身上清冽的龙涎香，混合着淡淡的墨香，形成一种让他安心的气息。他看着萧彻近在咫尺的唇，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萧彻的目光落在他微微张开的唇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一种陌生的、汹涌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他慢慢地、慢慢地俯下身。

林舟的心跳得更快了，他下意识地想闭上眼睛，却又舍不得移开视线。他看到萧彻眼底的自己，看到那份越来越清晰的情愫，心里没有丝毫抗拒，反而有一种隐秘的期待。

就在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时，林舟的肚子忽然“咕噜”叫了一声。

气氛瞬间被打破。

林舟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刚才那点暧昧的氛围，被这声不合时宜的肚子叫搅得一干二净。

【哈哈哈！宿主你的肚子太会拆台了！】007在脑海里笑得打滚。

萧彻也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那笑声低沉而悦耳，带着一丝释然，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饿了？”他直起身，语气里带着笑意。

林舟窘迫地点点头，恨不得用躺椅把自己埋起来。

萧彻站起身：“走吧，朕让御膳房给你留了些莲子羹，去热一热。”

林舟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脸颊还在发烫。刚才那一瞬间的心动，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虽然被打断了，却依旧在心底漾开了圈圈涟漪。

他能感觉到，自己和萧彻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那层隔着君臣身份和世俗眼光的薄纱，在刚才那个未完成的靠近里，被悄然揭开了一角，露出了里面汹涌的、名为“喜欢”的情愫。

回到殿里，春桃很快把莲子羹热好了。萧彻坐在旁边，看着林舟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周日想去哪里？”他忽然问。

林舟抬起头：“都可以，皇上决定就好。”

“那就去城郊的望月台吧，那里地势高，晚上看星星最清楚。”萧彻道，“朕再让御膳房准备些你爱吃的点心，咱们可以在那里待到半夜。”

“好。”林舟笑着点头，心里的窘迫渐渐散去，只剩下满满的期待。

喝完莲子羹，萧彻没有立刻离开，只是坐在旁边看他翻书。林舟偶尔抬眼，能看到他专注的目光，心里便会泛起一丝暖意。

夜深了，萧彻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林舟：“林舟。”

“嗯？”

“周日……穿得厚一点，晚上山里会冷。”

“好。”

看着萧彻离去的背影，林舟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而他身上的“好孕体质”，似乎也在这一刻，变得不再那么荒唐。林舟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里忽然生出一个温柔的念头——或许，有一个属于他和萧彻的孩子，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