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渐生暖意
自玉簪事件后，清晖殿的日子似乎安稳了许多。贤妃经此一挫，收敛了不少锋芒，其他妃嫔见状，也暂时不敢明着来找林舟的麻烦。萧彻虽未再提“依附”之事，却来得比以往勤了些。
有时是深夜处理完奏折，过来坐一坐，喝杯林舟沏的茶，沉默地看他在灯下看书或写字；有时是傍晚路过，进来瞧瞧他种的菜苗长势如何，随口说几句农事——林舟没想到，这位杀伐果断的帝王，竟对种菜颇有见地。
“这黄瓜得搭架子，不然长不直。”萧彻站在菜畦边，看着刚冒头的黄瓜苗，语气自然得像在说寻常家事，“还有那番茄，得掐尖，不然光长叶不结果。”
林舟听得认真，一一记下。他发现，褪去帝王光环的萧彻，其实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冷漠无情。他会因为看到菜苗被虫咬了而皱眉，会在林舟不小心被荆棘划破手时，下意识地皱眉叮嘱“小心些”。
【宿主宿主！你看皇上对你多上心！连种菜都教你！这绝对是喜欢上你了！】007天天在林舟脑子里念叨，活像个操心的媒婆，【我看呐，用不了多久，皇上就得对你情根深种了！到时候咱们的任务……嘿嘿。】
林舟总是无奈地让它闭嘴。他不想用“喜欢”来定义他和萧彻之间的关系。萧彻对他，或许只是一时的新鲜，或许是觉得他还算顺眼，又或许，只是在这冰冷的后宫里，找到了一个能让他片刻放松的人。
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也记得萧彻“不洁”的设定。这位帝王有他的责任和权衡，后宫的男男女女不过是他权力版图上的点缀，他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这天下午，萧彻又来了。他似乎有些疲惫，靠在榻上闭目养神，眉头微蹙。林舟安静地坐在一旁看书，没有打扰他。
殿内很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落在萧彻的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冷硬的轮廓。林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样的萧彻，似乎也挺孤单的。
“在看什么？”萧彻忽然睁开眼，正好对上林舟的目光。
林舟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没……没什么。”
萧彻轻笑一声，坐起身：“把你看的书给朕瞧瞧。”
林舟把书递过去，是一本关于算学的古籍。他在现代学的是计算机，对数字敏感，闲时便喜欢翻这些书。
萧彻翻了几页，有些意外：“你看得懂这个？”
“略懂一些。”林舟道，“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类似的算法。”
萧彻饶有兴致地和他讨论起来，从古籍上的算题，聊到国库的收支，甚至是水利工程的预算。林舟惊讶地发现，萧彻的知识面竟如此广博，而且对算学也颇有研究。两人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没想到你在这方面竟有如此见地。”萧彻合上书本，眼神里带着赞赏，“比朝中那些只会空谈的大臣强多了。”
林舟有些不好意思：“皇上过奖了。”
“朕说的是实话。”萧彻看着他，“以后若是有时间，多陪朕聊聊这些。”
“是。”
萧彻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回头道：“后天是上巳节，宫里会设宴，你也一起来吧。”
林舟愣了一下。上巳节的宫宴是后宫的大事，以往这种场合，像他这样不受宠的“美人”是没资格参加的。
“皇上，臣……”
“让你去你就去。”萧彻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不像在命令，“正好让那些人看看，你是朕的人。”
最后那句话像一颗石子，在林舟心里激起圈圈涟漪。他看着萧彻离去的背影，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皇上这是在宣示主权啊！宿主，他绝对是喜欢你！】007兴奋地尖叫。
林舟揉了揉发烫的耳朵，没再反驳。或许，他可以稍微放下一点戒备，试着……相信他一点点？
上巳节宫宴那天，林舟换上了萧彻特意让人送来的月白色锦袍，上面绣着精致的云纹，衬得他原本清秀的面容多了几分温润。春桃给他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上一支玉簪，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得体。
宫宴设在御花园的水榭里，灯火辉煌，觥筹交错。林舟跟着引路太监走进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有好奇，有探究，也有毫不掩饰的敌意。
他看到了李婕妤，她看他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针；也看到了贤妃，她端着酒杯，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
林舟尽量忽略那些目光，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他知道，今天他能站在这里，全是因为萧彻的一句话。但这也意味着，他成了众矢之的。
【宿主，别怂！咱们有皇上撑腰！】007给他打气。
宴会开始后，歌舞升平，一派热闹景象。萧彻坐在主位上，接受着众人的敬酒，偶尔会看向林舟的方向，目光短暂交汇，又很快移开。
就在林舟以为这场宴会会平安无事地结束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舞姬在跳舞时，忽然脚下一滑，直直地朝着萧彻的方向倒了过去，手里的酒壶也脱手而出，滚烫的酒液不偏不倚地泼向萧彻——旁边的林舟。
“小心！”有人惊呼。
林舟反应迅速地侧身躲开，酒液还是溅到了他的衣袖上，瞬间烫出一片红痕。他疼得皱了皱眉，却没吭声。
那舞姬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下磕头：“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的！”
萧彻的脸色沉了下来，目光锐利地扫过那舞姬：“不是故意的？”
舞姬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是……是脚下打滑……”
林舟看着她颤抖的样子，又看了看不远处嘴角带笑的贤妃，心里瞬间明白了。这又是一场针对他的算计，只不过没成功，反而差点泼到皇上身上。
“皇上，算了。”林舟开口，“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个意外。”
萧彻看向他，目光落在他被烫红的衣袖上，眉头皱得更紧：“意外？在朕的宴会上，接二连三地出意外，你觉得是巧合？”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连呼吸都放轻了。
萧彻对旁边的侍卫道：“把这个舞姬带下去，好好查查，看看是谁在背后指使她。”
“是！”
舞姬尖叫着被拖了下去，声音凄厉，听得人心头发紧。
贤妃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端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
萧彻没再看任何人，径直走到林舟面前，拉起他的手：“跟朕回去。”
林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那手掌宽大而温暖，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林舟被萧彻牵着，离开了喧闹的水榭。
走在寂静的宫道上，萧彻才松开他的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烫伤严重吗？”
“不碍事，只是烫红了一点。”林舟道。
萧彻却停下脚步，认真地查看他的衣袖，见只是红了一片，没有起泡，才松了口气：“回去让宫女给你上点药。”
“是。”
两人沉默地往前走了一段路，萧彻忽然开口：“林舟，委屈你了。”
林舟脚步一顿，抬头看他。月光下，萧彻的侧脸轮廓分明，眼神里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柔和。
“在这宫里，有朕在一天，就不会让你再受这种委屈。”萧彻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相信朕。”
林舟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萧彻认真的眼睛，忽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或许，他真的可以试着相信他一次。
【啊啊啊！皇上太苏了！我要哭了！】007在脑子里激动地打滚。
回到清晖殿，春桃赶紧拿来烫伤药，小心翼翼地给林舟上药。萧彻在一旁看着，眉头始终没松开。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不用替别人求情。”萧彻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林舟点点头：“臣知道了。”
萧彻又待了一会儿，嘱咐他好好休息，才离开。
林舟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萧彻的话，他的眼神，他手心的温度，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
他知道，自己对这位帝王的感觉，似乎正在悄然改变。
只是，这份改变背后，潜藏着多少危机，他不知道。后宫的争斗远未结束，贤妃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他和萧彻之间，又能走到哪一步？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地上，像一片冰冷的霜。林舟叹了口气，觉得前路依旧迷茫。但不知为何，心里却比以往多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