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宫门口的风卷着雪粒子砸在萧成麟脸上，他跪在冰石板上的膝盖已经僵得没了知觉，喉间的血腥味还没散，刚喊出的那句话像针，扎得围观的宫人窃笑出声。

姚佳佳站在城楼上，狐裘的毛领蹭着她的下颌，指尖却泛着凉。她看见萧成麟垂着的脖颈上暴起的青筋，看见他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那枚碎玉还被他藏在袖袋里，是昨夜她故意留给他的“念想”。

慧珠：“公主，差不多了吧？”

贴身侍女慧珠低声劝

慧珠：“再跪下去，他怕是要冻坏了。”

姚佳佳没说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密报的边角——那上面的“诛九族”是假的，她父亲新帝刚登基，不敢动边境旧部的根基，这不过是她拿来逼萧成麟低头的幌子。

可看着萧成麟被路人扔了个烂菜叶子在头上，她忽然攥紧了帕子。

当年她母亲被先帝赐毒酒时，她也是这样，跪在宫墙根被其他贵女扔石子，说她是“反贼的女儿”。

雪越下越大，萧成麟的发梢结了层白霜。姚佳佳终于偏过头，对慧珠说：

姚佳佳：“让他起来，带他去偏殿。”

偏殿里烧着地龙，萧成麟被侍卫架进来时，腿一软摔在地上。姚佳佳坐在暖榻上，把一碗热姜汤推到他面前：

姚佳佳：“喝了”

他没动，只抬眼盯着她，眼里的恨像烧红的铁。

姚佳佳：“密报是假的”

姚佳佳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落雪：

姚佳佳：“你旧部没反，也没被诛九族。”

萧成麟猛地抬头，喉结滚了滚，没说出话。

姚佳佳：“我母亲死的时候”

姚佳佳指尖抠着榻上的软垫

姚佳佳：“也是这样，被你父皇的人堵在宫里，连碗热汤都喝不上。”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他，

姚佳佳：“你恨我，我知道。可我也没比你好过多少。”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新帝的内侍：“公主，陛下召您和驸马去御书房——边境急报，北狄打进来了。”

姚佳佳脸色一沉，起身时瞥见萧成麟攥着姜汤碗的手，指节还在抖。她没回头，只丢下一句：

姚佳佳：“跟上”

书房里，新帝把战报拍在案上：“北狄攻了朔州，守将战死。你旧部里有个叫林放的，当年是朔州副将，朕要你写封信，让他领兵抗敌。”

萧成麟抬眼，撞上新帝带着威胁的目光——这哪里是请求，是拿旧部的命逼他低头。

他刚要开口，姚佳佳却先一步道：

姚佳佳：“父皇，他写不了。”

她走到案前，指尖点着战报，

姚佳佳：“林放当年是他父亲的人，只认萧成麟的兵符，不认书信。儿臣请旨，让萧成麟随儿臣去朔州，亲自调兵。”

新帝皱眉：

父皇：“你疯了？他是前朝皇子——”

姚佳佳：“父皇刚登基，边境将士本就不服，”

姚佳佳抬眼，语气稳得像冰，

姚佳佳：“萧成麟去了，是‘驸马督战’，既能安将士的心，也能绑着他不敢反。”

她侧过身，看见萧成麟盯着她的眼神，那里面终于没了纯粹的恨，多了点她看不懂的东西。

出御书房时，雪还没停。姚佳佳走在前面，忽然听见身后的人低声说：

萧成麟：“你就不怕我在朔州反了？”

她脚步没停，声音裹在雪风里：

姚佳佳：“你要是反，先杀的是我。但你旧部在朔州，你不会让他们死。”

萧成麟攥紧了袖袋里的碎玉，忽然笑了一声——这女人不是没心，是把心埋在恨里，比谁都清楚怎么戳中别人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