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传凶讯

三日后，莫冲与寻城队的队员们，被扔回了音家主城的大门外。

他们浑身无力，衣衫褴褛，身上沾着忘洲城的血腥味与泥土，像一堆被丢弃的垃圾。守门的音家护卫见状，立刻通报了音鸿，五家宗主匆匆赶来时，莫冲正躺在地上，意识模糊，嘴里反复念叨着“封印碎片”“宋家遗孤”“忘洲阁主”。

“快！把他们抬进去，请最好的大夫！”音鸿急声道，护卫们不敢耽搁，七手八脚地将队员们抬进偏院。

半个时辰后，莫冲终于清醒过来，只是依旧虚弱。他躺在床榻上，将忘洲城内的遭遇、与花伶的对峙、忘洲阁主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了五家宗主。

当听到“阁主是皇甫家遗孤”“五家默许皇甫家叛盟”“交出封印碎片与宋家遗孤”这些话时，听澜阁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莫苍的脸白得像纸，手中的茶杯“哐当”落地，摔得粉碎；迢烈的呼吸粗重，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杯盘作响；南瑾的指尖死死地掐着掌心，眼底满是不敢置信；余望闭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一天。

“皇甫家的遗孤……当年我们明明灭了他们满门，怎会还有活口？”莫苍颤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慌乱。

“斩草未除根，春风吹又生。”南瑾冷冷道，“当年灭皇甫家时，谁都想多捞些好处，竟忘了查探是否有漏网之鱼。如今好了，这漏网之鱼长成了气候，要来向我们索命了。”

“索命？他也配！”迢烈怒喝，“不过是个余孽罢了！我这就点齐迢家铁骑，踏平忘洲城，杀了那个阁主，永绝后患！”

“不可！”音鸿立刻拦下他，“忘洲阁的实力深不可测，寻城队二十名精锐，竟无一人能反抗，可见其绝非易与之辈。若是强攻，只会让五家损失惨重，得不偿失。”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莫苍看向音鸿，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难不成真要交出封印碎片，交出那个不知在哪的宋家遗孤？”

音鸿沉默了。他知道，宋家遗孤就在音家，就是他的女儿音司穆。可他怎能将女儿交出去？那是他护了二十年的宝贝，是宋家最后的血脉，他宁愿拼上音家百年基业，也绝不让她落入忘洲阁手中。

“封印碎片绝不能交。”余望开口，“一旦交出，墟渊之主必然解封，到时候天下大乱，五家都得死。至于宋家遗孤……百年前宋家就已覆灭，哪还有什么遗孤？定是那阁主编造的谎言，想扰乱我们的心神。”

这话像是给众人吃了定心丸，莫苍立刻附和：“余宗主说得对！宋家早已没了，哪来的遗孤？至于封印碎片，我们五家各藏一枚，他若想要，便让他来抢！我莫家的玄铁矿场，可不是摆设！”

五家宗主很快达成一致：绝不交出封印碎片，也不认什么宋家遗孤，同时集结五家精锐，随时准备应对忘洲阁的进攻。

可他们都没注意到，音鸿的脸色始终沉郁，也没人发现，偏院的廊下，音司穆正站在阴影里，将这些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中。

她攥着袖中的凤凰玉佩，心底一片冰凉。五家宗主们嘴上说着守护天下，实则只在乎自己的百年基业，他们根本不在乎宋家的冤屈，不在乎墟渊之主解封后的后果，更不在乎她这个宋家遗孤的死活。

“穆儿，你怎么在这？”黎殇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音司穆一跳。

她回头，看到黎殇站在身后，玄色衣衫，腰间佩着黑魔剑，眼神里满是担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院落去。”

“黎大哥，他们都知道了，却都装作不知道。”音司穆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们只想保住自己的利益，根本不管别人的死活。”

黎殇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穆儿，这就是五家的本性。百年前如此，百年后依旧如此。但你放心，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他们把你交出去，也绝不会让忘洲阁的人伤害你。”

音司穆抬头看向黎殇，眼底的迷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黎大哥，我不要你护着我，我要自己站出来。百年前的债，我要亲手讨；墟渊之主的封印，我要亲手守。我是宋家的遗孤，这是我的责任。”

黎殇看着她眼中的光，知道她已做了决定。他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好，我陪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陪你。”

夜色渐深，音家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却照不进人心深处的黑暗。五家宗主还在听澜阁内商议着如何对抗忘洲阁，却不知，真正能决定天下命运的人，早已在他们的忽视里，做好了直面风雨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