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暗调查

莫冲等人被送回音家的当夜，江南的月色被厚重的云层遮蔽，音家主城的回廊里，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将音司穆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她避开巡逻的护卫，借着假山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摸到莫冲养伤的偏院。偏院外守着两名莫家亲卫，皆是神色紧绷，手中的长刀出鞘寸许，显然对忘洲城的遭遇心有余悸。音司穆屏息凝神，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如江南的烟雨般轻盈，绕到偏院的后窗，指尖轻轻拨开窗纸，看向屋内。

莫冲正倚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胸口还缠着渗血的绷带，显然在忘洲城受了暗伤。他面前摆着一碗汤药，却未曾动过，只是攥着一枚黑色的碎片——那是花伶故意留在他衣兜里的宋家图腾残片，此刻正被他反复摩挲，眉头紧锁。

音司穆的心跳骤然加快，袖中的凤凰玉佩竟微微发烫，与那枚残片产生了隐秘的共鸣。她认得那残片上的纹路，与自己藏在枕下的玉佩如出一辙，皆是宋家独有的凤凰图腾，只是这枚残片的边缘带着明显的裂痕，像是从完整的玉佩上硬生生掰下来的。

她屏住呼吸，听着莫冲与前来探望的莫珩低声交谈。“……那花伶说，阁主要的是封印碎片和宋家遗孤，可宋家不是百年前就覆灭了吗？”莫冲的声音带着不解，“还有那忘洲阁主，半张脸遮在面具后，只露出的下颌线看着极年轻，却透着一股子毁天灭地的狠劲。”

“宋家的事，五家宗主讳莫如深，怕是另有隐情。”莫珩的声音压得极低，“你先好好养伤，此事我会禀报宗主，五家绝不会坐以待毙。至于那枚残片，收好，或许是找到忘洲阁破绽的关键。”

待莫珩离开，莫冲疲惫地躺回床榻，随手将残片搁在床头的矮几上，不多时便沉沉睡去。音司穆看准时机，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内力，轻轻一挑，那枚残片便从窗缝滑了出来，被她稳稳接在掌心。

残片入手冰凉，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凤凰图腾的纹路像是活了一般，顺着她的指尖往上爬，与她血脉里的宋家气息交织。音司穆将残片贴在胸口，闭上眼，竟隐约看到了百年前的画面：宋家宗祠被大火吞噬，一名女子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将一枚完整的凤凰玉佩塞进婴儿襁褓，自己则转身冲向追兵……

“谁？”

一声冷喝骤然响起，音司穆猛地回神，转身便见黎殇立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玄色衣衫与夜色融为一体，腰间的黑魔剑泛着冷光，却无半分杀意。

“黎大哥。”音司穆松了口气，收起残片，“我只是想查清楚，这枚残片到底是什么，为何会与我产生感应。”

黎殇走近，目光落在她紧握的掌心，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穆儿，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忘洲阁的水太深，这枚残片是他们故意留下的诱饵，你碰了，只会把自己卷入百年前的恩怨里。”

“可我本就身处其中。”音司穆抬眼看向他，眼底满是坚定，“黎大哥，我知道你瞒着我很多事，我也知道自己是宋家遗孤。百年前的债，宋家的冤，我不能视而不见。”

黎殇的瞳孔微缩，显然没想到她竟已知晓身世。他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你既已知晓，我便不再瞒你。但答应我，切勿冲动，忘洲阁的目标本就是你，若你轻举妄动，只会中了他们的圈套。”

音司穆点了点头，将残片贴身藏好。她知道黎殇是为了她好，可她更清楚，逃避换不来太平，唯有查清真相，才能护住自己，护住那些还被蒙在鼓里的人。

回到自己的院落，音司穆将残片与凤凰玉佩放在一起，两枚碎片竟自动贴合，组成了半枚完整的玉佩。月光透过窗棂落在玉佩上，泛出淡淡的红光，像是在指引着什么。她知道，这枚玉佩，便是解开百年旧事的关键，而她的调查，才刚刚开始。